李介江整了面色,環顧四周,壓低聲音說:
“鄙人聽聞,周少爺與忠勇伯家大公子相交莫逆,我這裡有些訊息,說不得大公子會感興趣,煩請周少爺代為轉達。”
要是放在一天前,周放都是不樂意搭理這種人的,但眼下,他收斂眼中情緒,緩緩道:
“說來聽聽。”
李介江很謹慎,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緩緩落下幾筆。
隨後又用衣袖擦幹淨。
周放面上瞧不出情緒,起身,拍拍他肩膀:
“您有心了,聽聞知州衙門總捕頭上月因為抓捕兇犯,受了重傷?”
李介江雙眼一亮,當即道:
“朱頭兒上了年紀,身手沒有年輕人利落也是難免的,在衙門做了多年,勤勉的很,大家夥兒都很敬重。”
勤勉又上了年紀,卻沒什麼功勞,只能擺擺苦勞。
這是李介江想表達的意思。
周放意味深長的說:
“既是受了傷,便該在家中歇著,頤養天年。”
李介江見他聽懂了自己的暗示,很快道:
“下面很多兄弟都這般想的。”
很多人都盯著那個位置呢。
周放在他肩上拍了三下:
“你為大公子著想,大公子不會叫你吃虧,三日後聽訊息吧。”
李介江心裡很遲疑,但他是個老江湖了,不會表露在面上,歡歡喜喜的離開。
老管家笑呵呵出現在周放面前,低聲感嘆了一句:
“您方才那做派,老奴遠遠瞧著,恍惚以為是主子吶!”
周放調侃他:
“您是想說近墨者黑吧?”
老管家糾正:
“這叫近朱者赤。”
周放將方才的事情與他說了:
“李介江言,樓家大當家的三日前曾親自出面,私下約見知州,要求知州黜落安仁的考卷。”
想也知道是忠勇伯府在背後操控,希望林靜東永遠都出不了頭,最好爛在同裡鎮的,除了那一家子再無他人。
且周放猜測,忠勇伯本人應該並不知曉此事。因為此舉實在太蠢,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忠勇伯那種精明人幹不來。
甚至忠勇伯夫人也不會如此指使外家做落人把柄的事。
只能是樓家接到京城的訊息,自顧拿大,不願輾轉成事,想用最簡單的權勢壓人。
周放想起系統說過的一個詞,豬隊友。
老管家輕哼一聲:
“樓家猖狂太久,在江南隻手遮天,平日裡大家供著他們保太平,雙方互利互惠,各取所需也就罷了。真以為堂堂朝廷知州,願意頂著誅九族的罪名為他家甘當馬前卒吶,當今可還沒老糊塗呢!”
在科舉上徇私舞弊,那就是在拿當今的江山耍樂,和貪汙受賄同流合汙完全不是一回事,知州再傻也曉得輕重。
“樓家,真把他們當江南土皇帝了。”
周放感慨。
江南商場上的客套話,私底下喚樓家一聲江南土皇帝,原也沒錯,他家確實跺一腳,能讓江南抖三抖。
可也只是在商場上罷了,這種事也敢伸手,當真瘋狂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