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風言風語影響不到周家內院,周放一腳踏進家門,便有小廝殷勤的上來幫他拿書袋,抬走筐子。還有人飛快向裡面跑著去報信,語氣裡是說不出的輕快:
“少爺回來啦!表少爺回來啦!”
整個周家像是活過來一樣,周放的兩個姐姐先迎出來,一人拉他進屋,一人把熱帕子往他臉上抹。
他被摁著坐在榻上,小廝給他換上軟底鞋,他娘三兩下把他胳膊腿兒檢查了一遍,沒有受傷淤青痕跡,順手給他換了件寬松的罩衫。
此情此景,周放反抗過無數次,均被全家聯手鎮壓,沒有一次成功,只能面無表情的任由她們擺布,內心對系統嘮嘮叨叨:
“太可怕了,我都說了六歲那次是我自己爬上假山不小心掉水塘裡,被好心人撈上來的。因為實在丟人,又自覺闖了禍,所以不敢告訴家裡人,為什麼就是沒人信呢?
那是意外,純粹的意外!我要怎麼樣才能讓她們相信那不是陰謀,也沒人逼迫我受了欺負不要告訴家中長輩,更沒有人想要成天害我!”
系統合理推測:
“可能你真的長了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
周放更加面無表情。
他爹周大善人見狀,擔憂的摸摸兒子額頭,遲疑開口:
“寶兒啊,是學堂裡有人欺負你,還是讀書太累了?”
周放說:
“你們為什麼不這般對待小舅?”
小舅站在他對面,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樣,笑的很好看:
“或許是因為小舅沒有六歲在張老爺家池塘落水,莫名穿著濕衣裳出現在大街上,被人販子抱走也不吭聲,讓兩家人都以為你被拐賣了,直接報官,驚動全鎮的經歷吧。”
系統:
“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跟我說的。”
周放:
“我說了啊,當時覺得太丟臉,又覺得和人解釋起來麻煩,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偷偷從張老爺家後門溜出去,想回家換幹淨衣裳,順利瞞過此事。
出門才發現不認識路,剛好那人我見過,讓他抱我回去,誰知道他加入人販子組織了啊?
後來我跟爹孃他們解釋過,但他們沒找到救我出水的人,後門看守的婆子為了逃避責罰,說沒見過我出張家,所以都認定我被人販子團夥威脅不敢說實話。就成了現在這樣。”
周老爺見兒子小臉皺成苦瓜,遞給他一盞蜜水,心疼的說:
“要不爹去夫子那裡給你請兩天假,學堂咱就不去了,在家歇歇。”
周放還沒言語,他娘當先就不滿的拍桌子:
“叫你別給兒子拖後腿,聽不進去是吧?”
周老爺的臉也皺成了苦瓜,慘兮兮的對兒子說:
“寶兒啊,你再堅持一個月,等考完了爹帶你去省城玩,玩他兩個月!”
周放聽他爹這口氣,就知道沒想著他這次能考中。
因為先過了縣試,再過府試,才能拿到童生名額。接下來的院試更是三年一次,透過了才能成為秀才。而明年,正是院試大比之年。若今年成為童生,明年定要下場歷練,無人會心大的直接去玩兒兩個月。
讀了這麼多年,卡在第一步,想想多少有點不甘心。
周放起身,拉他四姐一起往書房走:
“陪我練字去,您親自督促,要是晚飯前寫不好兩篇,就罰我少吃一碗飯!”
周老爺張張嘴,在全家人的瞪視下,縮著腦袋嘀嘀咕咕:
“別忘了給書房點驅蚊草,再叫人送一碗涼飲子過去,別叫寶兒中暑了。”
周夫人哼笑一聲,不搭理這老家夥,轉頭和老五說:
“叫廚房那邊晚飯推遲半個時辰。”
又對弟弟說:
“今兒又讓寶兒偷偷在外面吃零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