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頭!你可算把你家的金疙瘩帶來了!”姚老遠遠瞧見人影,立刻扯著嗓子招呼,驚飛了廊簷下打盹的麻雀。
其他幾位老人紛紛轉頭,目光落在六一身上,笑得眼尾的皺紋都堆成了褶子。
景正勳老領導也在其中,他託了託老花鏡,笑得很慈祥,“六一小朋友,你還記得我嗎?”
六一睜大眼睛,看了看他,便認出來了。
她之前和爸爸媽媽給景老爺爺拜過年,老爺爺還給她一個超級無敵大的紅包,“大紅包……爺爺……”
所有人一聽,都哈哈大笑。
景正勳也笑,這孩子真實誠,“過來給爺爺倒杯茶,爺爺再給你包個大紅包。”
六一連忙搖頭,“不用了,謝謝爺爺,我有錢。”
“小六一,誰會嫌錢多啊?待會你也給我倒杯茶,姚爺爺也給你包大紅包。”姚承毅豪邁說道。
其他幾位老人也紛紛表示。
沒辦法,他們聚會很少讓年輕人參與,但看到六一這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還是充滿喜愛的。
再來他們也好奇,像溫婉和程瑾瑜這樣的傳奇人物,他們教養下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畢竟百聞不如一見,孩子的教養,很大程度反映出父母的教養。
景莊的午後陽光像融化的蜂蜜,均勻地塗在青瓦白牆上。
六一攥著餅乾盒站在紫藤花架下,聽著老人們的調笑,鼻尖縈繞著青磚縫隙裡滲出的潮潤草木香。
她仰頭望著景正勳鏡片後眯成縫的眼睛,忽然想起去年春節給這位老爺爺拜年時,往她兜裡塞紅包的情景,後來媽媽說——
“爺爺,我媽媽說,”六一掰著稚嫩的手指,“錢夠花就行,再多了就只是資料,如果沒有具體的存在意義,那麼也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就像小舅舅實驗室裡的空試管,如果不能裝做實驗的物品,那麼長得再晶瑩剔透,也只是沒有用處的擺設,毫無意義。紅包也一樣,不用大,不用多,心意最重要。”
她說得十分認真,“媽媽說,人與人之間,最珍貴的就是心意,心意是星星,要跟河水一樣清澈。”
景正勳的茶杯懸在半空,茶湯裡的紫藤花隨著笑聲晃出漣漪:“瞧瞧,這比喻隨她媽——當年溫婉說服投資商放棄化工專案,就說‘錢堆成山不如讓長隴的每條河都能照見星星’。”
這時,六一忽然蹲下身,把餅乾盒裡最後一塊碎渣餵給蹭過來的波斯貓,毛茸茸的爪子踩在她繡著小熊的裙襬上:“媽媽還說,錢要像長隴河的水,流動起來才幹淨。”
她抬頭望著景正勳,髮辮上的小熊髮卡歪到一邊,“去年冬天,小舅舅拿比賽獎金給村裡修了一條石板路,現在下雨天老奶奶再也不會摔跟頭啦!媽媽說,舅舅的錢變成了石板上的腳印,比裝在紅包裡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