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健偉微微一怔,目光望向遠方,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仔細算算,從買下這艘退役駁船到現在,差不多有十年了。剛接手的時候,它可比現在破舊多了,渾身鏽跡斑斑,我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把它拾掇得勉強能航行。”
周秀娜也湊了過來,看著船身那斑駁不堪的漆面,忍不住說道:“秦船長,您這船真該好好修修了,既不安全,看著也實在太破舊。”
秦健偉笑了笑,露出一口不太整齊的牙齒:“姑娘,我也想啊,可修船得花不少錢,我這船本來就不掙錢,哪有閒錢去修它呢?只要還能開,能幫鄉親們把菜運出去,我就知足了。”
聽到這話,溫婉心中一陣酸澀。
她轉過頭,看向甲板上那些樸實憨厚的鄉親們,他們帶著自家的農產品,眼神中滿是對生活的期待和對秦健偉的信任。這些人,是這片土地的根,而秦健偉,則是他們與外界連線的紐帶。
木船突突的引擎聲與江水拍岸的輕響交織在一起,秦健偉握著舵柄的手背上,三道淺褐色的燙疤在晨光裡時明時暗——那是去年冬天為了給李大爺送急診,船舵被江面浮冰卡住時留下的。
溫婉站在船頭,看著他腰間別著的舊手機用紅繩拴在褲帶上,繩結處還纏著半截褪色的紅領巾,想來是哪個孩子送的。
“秦船長,您這船每月開支多少?”李少明蹲在甲板上,幫老人捆紮竹筐,竹篾條在他保養得宜的手指間顯得格外粗糙。
秦健偉撓了撓後腦勺:“柴油錢四千,碼頭租費八百,還有船的維護……”
話沒說完就被周秀娜打斷:“您這碼頭算什麼碼頭?兩塊木板搭的!潮水一漲就晃悠,老人上下船多危險。”
她光著的腳底沾滿泥沙,卻比平時在辦公廳裡穿高跟鞋時站得更穩,“溫主任,我建議先立項重修秦家壪碼頭,至少得有防滑坡道和候船棚,再建個簡易冷藏庫,鄉親們的菜運出去才不容易壞。”
溫婉點頭,目光落在駕駛室牆上的日曆——2015年8月13日,用紅筆圈著“鎮衛生院透析日”。
“周科長,你聯絡渝市交通局,把這裡納入渡運碼頭標準化改造專案。李科長,你帶科室的人調研農產品品控,咱們得先把‘坪鎮山貨’的牌子立起來。”
她轉身望向正在給孩子分糖果的秦健偉,“還有,這船不能再虧錢開下去,得想辦法讓鄉親們的菜賣出好價錢,讓秦船長的油錢有著落。”
船行至江心,溫婉站在中間對所有人緩緩說道:“秦船長,還有各位鄉親們,我這次來,就是想了解大家的生活狀況,看看能為大家做些什麼。你們有什麼困難,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儘管說。”
一時間,甲板上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站了出來,他叫秦遊升,是秦家灣的老支書。
秦遊升睜著渾濁的眼睛,仔細打量著眼前說話的女子,他們一行十幾人,聲勢浩蕩,卻突然出現在碼頭,這女子說是河洛下來的大領導,一行人中似乎以她為首。
她真能幫助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