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觀眾什麼的我可不在乎。我已經等不及撕碎他了。”
宿羅十指彎進掌心,死死盯著安咎。
安咎如同一條由黑夜濃縮成的直線,立在沙地之上。
“同上。對決中,觀眾只是不必要的附屬品。”
滅琅揮了揮柺杖:“既然你們都迫不及待開始,老朽自然也不能說什麼。二位自便。”
他說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一張由富有彈性的礦石製成的沙發上。他早就想看安咎和宿羅角鬥。一位是角鬥場極致沉靜的選手,另一位極致暴虐。兩人就像是命中註定的對手,誓要碰撞一番。滅琅早就備好了菸斗,每次看比賽看的高潮時,吸上一口,可謂是享受。
沒有判決,沒有口令。寂靜的灰沙裡只有緋雲在噼啪作響。宿羅的下半身開始蓄力,蹬地,朝著安咎襲去。剎那間,他殺到了安咎面前。宿羅抬起一隻手,向著安咎的臉揮去。
銀光閃過。宿羅整隻手砸向地面,手部的緋雲緩緩消散。
“喔!安咎已經邁入這種境界了。”
滅琅坐直身體,幾顆小石子從咔嚓作響的腰椎裡崩出。
宿羅抬起頭,安咎的手依舊輕輕搭在劍柄上。宿羅突進一步,風聲呼嘯而過,他退回了原點。剛剛的突進就是為了探測安咎揮劍的距離。
安咎的手臂看似放鬆,只是搭在劍柄上。那是因為他的感知力已經到了可以瞬間找準距離和角度的高度。揮劍對他來說如同呼吸,一種輕鬆的本能。宿羅的手被砍下,但他只捕捉到了劍的弧光。
宿羅雖有痛覺,但他從不將其放在心上。足夠痛,就代表他的實力足夠強。胸口光斑閃爍的頻率變快,生產出緋雲,一縷縷相互纏繞,在斷口處組成一隻新的手。宿羅的手指逐漸扭曲,他感受著嶄新的部位,想從安咎臉上捕捉到失意或是恐懼。
安咎立的寧靜,黑色的五官沒有波瀾。
宿羅一直看不慣他這副表情,身上的緋雲燒的更為猛烈。宿羅再次向安咎衝去,他在移動的過程中緊盯安咎的手,果然,在他踏出第五步時,安咎的手瞬間向上提。
劍順著安咎的力彈出刀鞘,豎著劈向宿羅。劍刃墜下,和宿羅的手掌碰撞。撕裂聲隨之響起,緋雲被劍刃一點點撕開。宿羅本是單手握著劍,後來改為雙手,緋雲卻還在撕裂。他不願妥協,硬生生扛下了安咎這一擊。
安咎見宿羅倔強的不鬆手,熱度逐漸從劍身傳導至安咎手裡,手心泛起痛意。如果再僵持下去很有可能被宿羅抓住時機。安咎踏出一隻腳,側滑,把劍從宿羅手裡抽出。光斑開始縫補宿羅的手掌,他不罷休,再次突刺。
宿羅離安咎越來越近,踏入了安咎的攻擊範圍,他依舊一動不動。宿羅自然也沒停下,眼珠中央的瞳仁迸發出橘紅色。
安咎照常呼吸,感受胸膛的起伏。他的眼中只有宿羅。
劍起,劍落,只在一瞬。
宿羅還是未能適應安咎的速度,雙臂被砍中。劍在手臂裡越陷越深,宿羅從劍刃上拔出一隻手,扯成一縷緋雲,像是濺出的血液,橫飄於空。安咎看宿羅準備反擊,扭轉腰身,完成半圈旋轉。利用旋轉的力度砍斷宿羅的手臂,同時拉開距離。
一整隻小臂應聲落地。光斑再次開始運作,緋雲生產的速度變慢,好一會才組成一隻新的小臂。宿羅一步步向安咎逼近,毫不在意地踢開自己斷掉的小臂。怒火迸濺出身體。
安咎擺好架勢,準備迎戰。
夏溯和傑克剛到角鬥場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宿羅的小臂被砍掉,兩人的角鬥逐漸白熱化。
一陣熱浪從角鬥場中央向外衝擊。灼熱的溫度迎面而來,傑克的面板甚至被燙出一股若有若無的痛意。
宿羅釋放出全身的緋雲。一卷卷緋紅色的雲霧開始膨脹,撐破宿羅的人形輪廓,變為一團嗜血的緋雲。
安咎從不輕敵,重心沒有壓在地面,時刻準備利用步法閃避或者突進。宿羅來到安咎身前,他不思悔改,還是從正面突擊。
握劍,拔劍,揮劍,一氣呵成。安咎揮出的一劍首次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