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咎看塞勒斯回頭。他們此時處於一個狹窄的縫隙中,安咎看不清縫隙最深處。塞勒斯的語氣變得更加急切。
“我不在乎!你們必須帶我出去!”
夏溯脖子上的傷口越來越深,她努力控制著呼吸,避免傷口撕裂的更大。
安咎和傑克對上視線,傑克的雙眼緩慢的消失在黑暗中,又緩慢出現。安咎明白現下沒有更好方案了。塞勒斯把安咎和傑克推出縫隙,背上馱著夏溯。安咎記得來時的路,加上塞勒斯的指點,幾人順利走了一半的路程。
傑克時刻注意著隧道里的聲響,時不時回頭檢視夏溯的情況。走到半路,他愈發覺得隧道中除了安咎,自己,和塞勒斯的腳步聲,似乎還有別人。傑克不能百分百確定,塞勒斯的腳步聲太過密集。經過一條較為冗長的隧道時,傑克不由多注意了一下身後。他看見了數百隻亮黃色的眼睛。
傑克回過頭,他明白此時不能打草驚蛇。他推測跟在幾人身後的生物大機率是和塞勒斯一夥,如果不是,它們早就進攻了,不可能只是一直潛伏在身後。第二,塞勒斯作為母巢中的居民對隧道的回聲絕對極為敏感,她不可能沒聽出身後的腳步聲。
傑克和安咎順利帶著塞勒斯從母巢撤離。出了母巢後,塞勒斯警惕的觀察周圍,確認沒有危險,她的口器開始嗡鳴。幾秒後,幾十只小不點的生物從隧道中湧出,形態各異,長得並不像塞勒斯。它們看起來懼怕岩漿,在連線回廊的鎖鏈前停滯不前。
塞勒斯發出陣陣柔和的嗡鳴,催促它們快點到她身邊。可是它們還是擠成一團,不敢上前。塞勒斯只好返回,把夏溯從背上卸下,俯身,幼崽們踩著彼此的身子爬上後背。
安咎上前,拔劍劈下,固體被劈成完整的兩半,夏溯終於可以活動四肢。塞勒斯看著這一幕想要起身阻攔,最後還是沒動,等著幼崽全部爬上後背,像是一座小山壓在腹部背面。塞勒斯馱著它們晃晃悠悠的走上鎖鏈,刺眼的岩漿像是要將它們吞噬。
塞勒斯走了幾步,一隻幼崽掉下後背,掉進了岩漿裡。它的哀嚎在空中戛然而止。塞勒斯回過頭,朝著夏溯三人嗡鳴。
“如果你們不想死,就來幫我。”
塞勒斯看著不遠處三名身型平平無奇的人類,惡狠狠的威脅道。
傑克已經準備好上前擋住攻擊,撕掉塞勒斯的腿,卻看見夏溯走上前,從她的後背上拎起一隻幼崽。
“這就對了。你們這些弱小的生物若想活命,就把這些幼崽運到對面。”
塞勒斯鬆了一口氣。她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夏溯三人會幫自己,她看出安咎的實力非同小可,一下就劈開了母巢最為堅硬的固體。但塞勒斯必須賭一把。好在她看另外兩人沒什麼實力。
傑克和安咎沉默了。兩人走上前,安咎從塞勒斯背上一手拎起一隻幼崽,而傑克一把捧起五六隻。塞勒斯無暇顧及夏溯,傑克,和安咎。身上的重量減輕後,她可以穩當的走在鎖鏈上,她開始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回廊。夏溯三人勉強能跟上她的速度,畢竟塞勒斯有六條腿,他們只有兩條。
四人拎著一坨幼崽抵達迴廊。迴廊是唯一一座溫度寒冷的城邦。夏溯眺望前方,除了一望無際的冰洋,只有幾座孤苦伶仃的小島。塞勒斯沒有停下腳步,頂著強勁的氣流前往回廊深處。
夏溯不住問道:“你想帶著這些幼崽去哪裡?迴廊不像是可以尋求幫助,或是適宜生存的地方。”
塞勒斯回頭,看向夏溯。她的眼睛快速眨動,渾身因憤怒而顫抖,口器中震出怒吼。
“你為什麼就不能去死!”
夏溯以為塞勒斯要發動攻擊,立刻伸出臂刃。隨即,她發現塞勒斯在盯著自己背後看,這句話不是說給夏溯聽的。
夏溯回頭,永刑彌賽亞站在荒地上,向著塞勒斯走去。
寒冰碎片被捲進氣流,在臉龐狂刮。夏溯擺出架勢,謹慎的盯著永刑彌賽亞。傑克和安咎也同樣準備戰鬥。永刑彌賽亞卻彷彿看不到他們一樣,直奔塞勒斯而去。
血絲滲出眼球表面,塞勒斯繃緊著身體,六條腿插進被凍硬的泥地裡。她像是在自言自語。
“沒關係的,我就沒準備活著離開。”
她突然發出巨大的嗡鳴,將氣流震得碎裂。
“我的命你拿去!但是你不許動它們,否則……”
“否則什麼?”
彌賽亞輕而易舉地戳破了塞勒斯的無助。
塞勒斯瘋了般破口大罵:“你就應該去死!你當了幾千年的劊子手還不夠嗎!我從來沒奢求過活著離開。不論是你,還是母巢,總會有一個找上門來。但是沒關係,我會拖著你一起去死!”
彌賽亞向前走出一步。體內的鋼骨咔嚓作響。不知是不是夏溯的錯覺,彌賽亞似乎變得更加僵硬,焦黑色的痕跡從面部延伸到了手臂。
塞勒斯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隨著彌賽亞越走越近,她卻再也沒後退半步。
“我既然可以殺你第一次,就可以殺你第二次。永刑彌賽亞,我就不信你可以連續復活兩次!”
彌賽亞逐漸不耐:“別再妄想為那些幼崽拖時間了,趕快去死吧。”
他早就注意到了幼崽們從塞勒斯背後悄悄爬下,往回廊更深處一點點移動。
塞勒斯眼看計劃敗露,立刻撲向彌賽亞。彌賽亞的右臂瞬間化為鋼骨刃,插入塞勒斯的腹部。彌賽亞挑起右臂,塞勒斯從下往上,被切成了兩半。腥味被凍結在空中,只有一絲從內臟裡流出的溫度順著氣流,刮到夏溯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