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這個時候,赫露依的姿勢還是保持著靜止,以往的經驗告訴她,母親還沒有叫停。
“是嗎?那就好。”基裘沒有追問,就好像這真的是隨口一聊,“雖然透過‘親愛的’的考驗非常重要,但是哦赫露依,這建立在你活下來的基礎上。”
基裘拿起了一條紅黑色的緞帶,顏色相似得就像赫露依今天身上穿的裙裝,然後在女兒的脖子上綁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那是——
已經隱隱察覺到不對勁的赫露依反射性地低頭,而母親的命令接踵而至:“不準動。”
身體比大腦更快地響應了命令,赫露依目睹著緞帶上的那團“念”爬上自己的身軀,順著胸口一路向下,最終停留在了自己的肚臍。
“不用擔心,這只是確保你安全的手段。”基裘一隻手遮住了女兒的眼睛,聲音是罕見的柔和,一隻手落在了女兒的腹部,“這是我和你父親共同商議的結果,這樣一來,就像你還在我體內的時候,就像‘臍帶’一樣,我能夠因此感受到你的心跳。”
“赫露依,媽媽會確保你的安全。”基裘溫柔的聲音像是讓人又一次回到了羊水之中,操作系的母親輕柔地吐露愛意,“這樣一來,也就沒有其他人能夠控制你了。”
如果操作系瞄準了同一個目標,向來都是先手為勝。
“不要反抗。赫露依……只要像之前一樣聽話就好。”基裘低頭看著自己精心裝扮的女兒,她的血脈,她一手養育的得意之作。
身穿黑紅長裙,黑發黑眼的少女一動不動地端坐在椅子上,在母親的注視下……緩慢地點了點頭。
感受著身體驟然消散的念量,聽著突然變得尤為清晰的另一個心跳聲,基裘立刻笑了,誇贊的吻落在了赫露依的臉側:“乖孩子。乖孩子。媽媽的赫露依。”
幼鳥即將離巢遠行。
為了避免她的夭折,不做好萬全的準備,可不行吧?
赫露依沒有想到會在去找桀諾的路上看到伊爾迷的身影。
桀諾的住所和主宅有一段距離,偏僻而又安靜,這也是整個揍敵客監視探頭最少的一條路,就連來往的下人都很少。
安靜的地方更有助於訓練,沒什麼人經過也不會頻繁地戒備起來,赫露依就經常跑到這裡來練習“纏”。
也就是說,這一次的伊爾迷不可能是“剛好經過”。
“……你為什麼在這裡?”率先提問的還是赫露依,正確的做法也許是當做沒有看到他一樣的直接經過?可是,那股看向他時就會消失,移開就又貼上來的目光……實在是有些煩人。
換做是之前,赫露依或許還可以忍耐。
可現在的她腹部裡還纏繞著屬於基裘的念,那一團暖流安詳地盤旋在她的肚臍處,平穩卻又不失存在感,就像母親不刻意提出卻又無孔不入地“照顧”和監視。
要忍受這種異物感……已經用掉了赫露依一定的精力。
別說是除去了,就連想要讓它們換個部位待著的指引都做不到——那畢竟不是屬於赫露依自己的念。
唯一多少能夠稱得上好處的,也只剩下了因為暖意和壓迫而帶來的飽腹感……但或許是她好久不這麼大吃一頓的原因。
“出遠門前需要和家人告別……和赫露依會出現在這裡的理由一樣吧?”伊爾迷歪了歪腦袋,“不可以嗎?”
剛剛還去看了一眼三毛,身上還殘留著那隻魔獸的氣味,並且因此清楚伊爾迷還沒有這麼做的赫露依:“……晚上的飛艇。我以為你會更加抓緊時間。”
“的確。現在的話,和赫露依打完招呼就已經是極限了。”伊爾迷點頭,接下來的話語隱隱戴上了抱怨的口氣,“這麼急切,完全是爸爸太過分了,說要讓我保證三個月的210層,不過是一個強制我離開三個月的理由。”
他幾乎是喋喋不休的,一點也沒有給赫露依插嘴的餘地:“不能和赫露依接觸,甚至還不能繼續對糜稽的學業指導……不過只是和赫露依用‘念’打了一場,這樣的結果,怎麼看爸爸都太過於偏心了吧?”
“甚至最後還被媽媽搶先了。”那雙漆黑眼睛裡面的遺憾,幾乎都要具現化在赫露依的面前,伊爾迷的聲音甚至還有一些……重要的東西被搶走的委屈,“明明是我先對赫露依操作成功的吧?”
如果基裘·揍敵客本人聽到長子這樣的控訴,一定會尖叫地抗議說“媽媽才是先想要這麼做的那個!”,還說不定會訴說自己的辛苦,從懷孕期間的經歷說到“我可是這麼多年都一直在說服‘親愛的’!”
作為被搶奪操縱的物件,赫露依無視了伊爾迷“赫露依還真受歡迎呢”的羨慕,憑藉著多年的經驗迅速地找出了伊爾迷的問題:“你不被允許接觸我。”
而現在,伊爾迷違反了父親的命令。
“只要不被發現,就是沒有發生。”特意站在監視鏡頭絕不會看到的地方,伊爾迷臉上的笑意深到……顯得有些詭異了,“啊對了!我還需要給出讓姐姐保密的交換條件才對。”
說話的語調一上一下的跳躍著,輕快的聲音彰顯著主人的好心情:“關於爸爸究竟是怎麼想的……赫露姐不想知道嗎?”
“……別那麼叫我。”赫露依皺起了眉,太久不吃東西一下子吃太飽也有一點不好。
很容易就會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