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確實該管管了。
金校重新做回轉椅,手指不自覺地敲著兩邊的扶手:“你說的我心裡有數了,我會和你們班主任反映情況的,下次物理課我也會說一下,這件事你不用擔心了,自己調整好學習狀態,先回去吧——噢還有一個化學競賽的事情,你有能力的話最好還是參加一下,你們班長是已經報名了的。”
賀書辰醉翁之意不在酒,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便也不在多說什麼,他點了點頭,剛轉身抓住門把手,忽然聽到了老劉的聲音——
“哪一步做不來了,一直不動筆?”
賀書辰:“?!”
除了他和金校,辦公室裡還有老劉和另一個學生?!
他整個人有一瞬的恍惚,下意識地想回頭看一眼,又想起自己剛剛站了那麼久根本沒看見辦公室裡有別的人——那個學生是坐著的,他不可能看得見。
賀書辰心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可他本來也沒想隱瞞什麼,他剛剛本就是打算接著這個機會警告一下那些背後亂傳顧星邇謠言的人。
至於他自己的那點事,聽到便聽到了,其實也無所謂。
反正早就是“人盡皆知”的了。
顧星邇嚇得整個人小幅度地顫抖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賀書辰是看不見自己的。她聽到金校說讓賀書辰先回去,卻沒聽到開門的聲音。
其實她第一遍就已經聽懂了,可是她不敢開口,只能順著老劉的話著急慌忙地點了點頭,用筆指了草稿紙上的一個步驟。
老劉的聲音伴隨著鐵門關上的聲響一起傳來,顧星邇懸著地心總算落了下來。她驚魂未散地鬆了口氣,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使不上力,連手指都發軟了。
可她依舊抑制不住自己的思緒……
賀書辰剛剛說的那番話,乍一聽好像句句都在替他自己打抱不平,可他既沒有說這“另一個女生”是她,也沒有說那些“班裡同學”具體是誰。
這樣一來金校沒法知道這個“女生”究竟是誰,自然也就不可能去找她單獨談話。
二來等明天班主任或者金校在教室裡無差別地攻擊完所有人,那些幹過的人不但不會想著要去找那個打小報告的人報複,反倒還會因為自己明明幹了卻沒有被單獨問責而覺得自己運氣好。
之後只要不是吃了太空非要給自己找不痛快,短時間內應該也不會有人再瞎傳什麼了。
一箭雙雕。
顧星邇心想,賀書辰這小子就是扮豬吃老虎,借老師之手提點陳亦欣那些人呢。
只是他這麼做的最終受益者,除了他自己,不就只剩下她了嗎?!
!!
顧星邇忽然意識到另一件事——所以賀書辰其實早就知道班裡有人亂傳他們倆關系不一般的事?!
那她這兩天幹的,都是些什麼自作聰明的蠢事啊?
她不由一陣懊惱。
顧星邇想起自己曾經因為偏信他人一面之詞而對賀書辰那些無端的詬病,那些非善意的揣測……雖然她在認識賀書辰以後不知一次反思過自己的問題,也開始懷疑旁人有關他的那些傳言其實另有隱情……
可她好像,從來沒有認真地去關心過他的想法,甚至沒有嘗試過去了解過這個男孩子。
就譬如賀書辰剛剛那番話,他的意思其實就是他主觀上對和不太熟悉的女生接觸、交流這件事有排斥心理,這和陳亦欣她們說的並沒有差別。
可若是如此,那他當初又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來認識自己呢?又是為什麼要在金校面前替她說話呢?
她只是任由對方用自己的方式靠近她——確實他們倆之間,主動的那一方,一直都是賀書辰。就是她能意識到自己對賀書辰的情感不一般,也是因為想起了他對自己那些非同尋常的關心。
她自詡賀書辰對她來說和別的人是有些不一樣的,可也只是浮於想法的層面。甚至她在聽說那些有關他們倆傳言的時候,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迴避賀書辰。
可這會兒仔細想想,她這樣的做法在賀書辰眼裡,又和班裡那些因為他高一謠言在背後議論然後疏遠他的人的行為有什麼差別呢?
她還覺得這是維護他不再受旁人謠傳的好辦法。
顧星邇想:這哪是維護他呢?
這不過是她的自以為是的一廂情願而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