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冷冷一笑道:“秦媽媽,即便這個月的徵納、婚儀等幾場筵席下來,奴婢倒也是粗略算過,就說這婚宴,府裡一共擺了席面一百八十桌,單單計算這席面食材的支出,至多不過只需四五百兩也就罷了,何況這些府裡皆是有定數的,奴婢也去一一詳查了來,說是此次婚儀宴席所用食物的都一併由外院的管事負責採買,大廚房也不過是多采買些添頭之物罷了,哪裡就需要大廚房支出這麼大一筆款項來。”
清音伸手從月瀧那拿過那本從外院管事處借來的賬本,一一翻開來給吳錦嫿看,“如今這大廚房的賬目與外院管事出的賬目一對,倒是多出來足足300兩銀子,卻是不知去處了。”
秦婆子一霎那間汗如雨下,清音所列出來的一樁樁一條條皆有所依據,可見是已探查得清清楚楚的了,想到此處,她的後背上的內衫都已濕透得能擰出水來,可這罪證卻是決計不能認下的。
她大聲爭辯道:“清音姑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即便您是夫人的貼身丫鬟,您這般冤枉我等,老婆子也是不依的,且不說這個月的幾場宴席,您以為添頭就不需要銀子了?何況這府裡上上下下的主子丫鬟婆子們用膳不需要銀子?”
她越說越委屈起來,一把嗓子便哭嚎起來, “夫人,真是冤枉死老婆子了呀!單這個月三夫人那就叫了幾次的加菜、就不說幾位老爺、少爺來了幾次的舉監老爺們上門來應酬的,就是夫人小姐們的那些大丫鬟們也是成天見的要這要那,您是菩薩似神仙人,那知道老婆子的難處……”
“秦媽媽,我勸你還是閉上嘴為好,”清音卻一把把賬冊扔在她的跟前,“您要辯駁,那我便一一跟你掰扯掰扯,如今府裡上上下下各房各院都有自己的小廚房,就是太夫人房裡這個月也是沒在大廚房裡用過幾次飯的,我今日敢與你對峙,便就已然是查得清清楚楚的。”
“你方才說的那些,你自己摸摸良心算算,值得花上多少銀子?你且不用說是菜價漲了幾許,我可是對了官府的採辦,這個月莫說豬肉,八斤上等的羊肉才白銀1錢2分,就是那雞子十斤子也就是白銀5分。”
秦婆子語塞道:“這……這……”
清音卻不再給她編造者滿口謊言的機會,“便是不與你說這個,說說這賬冊上這個月竟母雞就記了100來只,還有那燕窩、鹿茸上月餘數就不止100兩,這個月竟生生又進了200兩來!而這些還是已算在了廚房採買支出的銀子裡面了,秦媽媽,你可得仔細想想如今該怎麼交代,你且說說這多出來的200兩從何而來,你這婆子還不快從實照來!”
這些個婆子都是成了精的,分明就是想要利用這幾場宴席來貪墨大筆銀子,以為夫人剛接手國公府的中饋,年輕面嫩好糊弄,恐怕這府裡的其他人也在觀望著看看夫人是不是好欺負的罷了。
秦婆子這才面如死灰,無話可說,忙求饒道: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吳錦嫿望了秦婆子一會,見她這等模樣,倒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但對清音的這等才能和她那謹慎的秉性另眼相看起來,她柔聲道:“也不必說了,既然如此,那便把她們一家子都打發出府去罷。”
秦婆子這下子知道害怕了,“夫人,夫人饒命!是老婆子的錯!”邊說邊打自己嘴巴子!“夫人,夫人您看在太夫人和三夫人的面子上,饒了奴婢吧!”
吳錦嫿笑了,秦婆子這般說,她心裡倒是有數了,她倒也沒有猜錯,她就說這個秦婆子敢如此大膽貪墨這麼多銀子,必是背後有人指點,就是不知是這位太夫人不死心想要為難她呢,還是這個三夫人想要扮豬吃老虎。
“既然媽媽這麼說來,我倒是不好為難與你了,那麼其餘也就罷了,這200兩銀子悉數補齊回帳上,媽媽一家子就到莊子上好好勞作倖苦幾年也就是了!”
吳錦嫿不再看被拖出去的秦婆子,她朝清音道了一句:“清音,今後就讓廚房裡的劉婆子,我記得她應該是外院管車馬的董大家的,你去與她對好了帳,往後大廚房便由她來管,若劉媽媽也管不好,也一樣打發到莊子上去!”
“是,夫人!”清音應到,“夫人,可還需要奴婢去查查,或許不止是這婆子有貪墨?”
“嗯,其餘的先不理,我剛接管中饋,不好太過大動幹戈,況且禦下無須太過嚴苛,反落得刻薄名聲,只要不是太過分,就讓他們在咱們給的範圍內作為,總還是得給人家一些甜頭不是,懲處了秦婆子,她們便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若往後再查出就數罪並罰嚴厲處置就是。”
“是,夫人。”
吳錦嫿拿過書案上陸懋隨意放置於桌上的書,持在手上翻著,頓了一下,望向清音,“清音,你今日實在與眾不同,且多歷練幾年,往後你想要出府經商也好,想要嫁人也罷,總有了立身處世之本,我替你高興!”
清音忙感激地道:“能在夫人身邊,是奴婢三生有幸!”
吳錦嫿笑了,“不過明日,咱們倒是該去三房與三夫人好好聊一聊才是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