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錦嫿躲在被窩裡的呼吸猛地一滯,心跳險些漏了一拍。
他亦蓋上了那鴛鴦被,卻安安靜靜地躺著,沒有出一點兒聲音,屋內寂靜無聲,只有那龍鳳喜燭“嘣”的爆燈花的輕響。
躲在被子裡的吳錦嫿輕蹙了蹙眉,她雙手揪著被子,緩緩漏出一雙如水的眼眸,好奇地往旁邊探了探,卻一下子便被那一雙暗含深色的眸子抓住了。
他輕輕地握住了她揪著被子的手,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前趴著,他那厚重的手掌來回輕撫著她的脊背,又緩慢地摩挲拂過她的蝴蝶骨,他那深深地凝著她的眸色,燙得灼人,“妙妙……”
她嬌小玲瓏的身體輕顫著,緊張羞澀的喘息聲傳入了他的耳中,他抬手翻轉過她的身子,傾覆在上,由上而下直勾勾地看著她,撫著她白淨的臉頰,眸中流轉著無盡的溫柔,他輕聲道:“別怕,夫君在。”
他咬開她襟前的盤扣,露出了粉脂色連理枝的肚兜兒……
紅綃帳底臥鴛鴦,一抹桃紅花半開。
龍鳳紅燭搖曳,足足燃了一夜,直到四更天,燭蠟滴落在燭臺底下堆砌,燭芯燃盡而滅,屋內的動靜卻未止,丫鬟婆子們可不敢安眠,等在寢屋外打著瞌睡,直到許久之後,才聽見了陸懋低啞的叫婆子抬熱水的聲音。
寢房被開啟,黃花梨拔步床上的織金繡著百子千孫的紅紗羅帳早已掖地嚴嚴實實的,只隱隱約約可見紅紗帳襯著的那一身白皙肌膚。
清音等丫鬟臊紅著臉帶著幾個婆子抬了熱水到暖閣的浴室內,浴桶中倒入暖暖的熱水,撒上了鮮花花瓣兒,氤氳著薄薄的水霧。
陸懋揮手讓她們都退下,自己掀開了紗帳,抱起早已嬌軟無力的吳錦嫿,輕輕耳語道:“妙妙,洗漱完再睡,可好?”
她卻嬌嗔著微微睜開了那茫然迷惘的眼眸,雙扇羽睫半開闔著,無意識地輕喚了聲,“夫君……”這個她被哄著迫著、泣著喘著喚了一晚上的夫君。
這一聲輕嗔嬌喚的“夫君”,卻讓陸懋眼眸又是一暗,可究竟憐惜,所以他只摟緊了被薄被包裹著的吳錦嫿,“夫君在呢。”
她被抱到暖閣浴室內,早已備好梳洗的溫水氳色如煙,濕熱的帕子輕輕敷在了她的臉上,可她暈暈乎乎的實在來不起了,困得實在睜不開眼,“夫君,我困……”
他愛憐溫柔的瀲灩目光一瞬間似乎能溢位水來,“好,洗完就放你去睡覺好不好?”
“嗯……好。”
片刻後,吳錦嫿被輕柔著放進了暖融融的被窩裡,她疲憊的倏然便能睡過去,困頓的意識裡只記著,明早還要早起,入祠堂祭祖行廟見禮,拜見姑舅以及歸寧回門的籌備,都需要她一件一件做好……準備。
她迷迷糊糊中,似乎就把那一樣一樣都無意識地念叨了出來,只是後背有個溫暖的手掌輕輕拍著,她隱隱約約地聽見一個輕柔的聲音哄著自己,“無須擔憂,有夫君在呢,睡吧。”
她便眼前一黑,墮入深沉甜蜜的夢鄉之中。
隔日卯時三刻,東正院寢屋的房門被輕輕敲起,紅紗羅帳中伸出了一隻白皙如玉的手臂,迷迷糊糊的睡困中的吳錦嫿被門外的吳媽媽輕聲喚醒,她忽而猛地坐起,她十分清醒了過來,“什麼時辰了?”
睡在她身旁的陸懋,輕笑言道,“不怕,不過卯時三刻,緩緩來便是,無礙。”
吳錦嫿見他那清醒的模樣,便是早已睡醒了許久了,也不知他何時清醒,又默默地看著她地睡顏多久了,卻不肯早些喚她起身,她氣惱地拍了拍他敞開著衣襟的胸膛,嗔道:“怎麼不早些喚我起身!”
他卻慵懶地摟住她,目光如水,唇角笑意分明,溫柔也在眼角中溢位漫開,“你是國公夫人,國公府裡上上下下只有等你的吩咐做事的份兒,哪有叫你配合的道理。”
禮制規矩這種事,是為了人存在的,不是讓人遵循的!
吳錦嫿朝他輕輕一笑,推開他,又側身為他掖好衣襟,而後踩著綿軟無力的雙腿,下了床塌,朝外喊道:“都進來吧。”
內房暖閣的簾子被撩開,吳媽媽走了進去,貼身大丫鬟清音和月瀧領著一眾端著洗漱用品的丫鬟們依次進到寢屋裡。
吳媽媽等眾丫鬟婆子皆躬身輕聲請安道:“給國公爺、國公夫人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