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秋來釀菊花
英國公府隔牆的那所四進的宅子裡,幾輛奢華的馬車行至宅子門前,宅子的正門早已大開,門檻已然撤下,馬車便緩步駛進門內。
馬車被簇擁著下來了兩位夫人,一位雍容華貴的鶴發太夫人,以及一位高貴莊重而又卓有風姿的夫人,而身旁侍奉的卻是一群有品階的女官。
隨行在後的數輛馬車中還有著各式箱籠,不知裡面裝了多少物件。
燕娘自昨日接到拜帖後,便早已吩咐了下人灑掃庭院,今日一早便攜著吳錦嫿等眾丫鬟婆子靜候在大門內,見了來人忙迎上前去拜見,“民婦攜女恭迎莊太妃娘娘和莊徽王妃娘娘大駕光臨。”
莊太妃迎面不著痕跡地瞧著眼前的吳錦嫿,看她的儀態舉止皆是溫婉端莊,並不因家世低位,而比那些個世家貴女少了什麼底氣,反而多出了幾分從容氣度,細看她的容貌亦是玉貌花容,眼眸間更是透著幾分機敏聰慧,仿如能洞察人心一般的清澈。
莊太妃收回眼神,暗自點了點頭,嘆道不愧是陸懋看中的人,卻是不俗,她慈愛地上前握住吳錦嫿的手,“你就是錦嫿吧?”
吳錦嫿上前一步,拜下見禮,“錦嫿給莊太妃娘娘請安,給王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莊太妃忙扶住她的手臂,“哎呀,自家孩子不用如此多禮。“
“可不是嘛,都是自家人,等咱們相處久了,錦嫿就知道咱們母妃最是個疼愛後輩之人,”莊徽王妃娘娘亦是笑臉盈盈地與燕娘頷首致意,“母妃,不如先進屋內說話吧,想必燕娘和錦嫿為了等咱們來,定是在這風口處站了一早上的了。”
莊太妃笑著點了點頭,牽著吳錦嫿的手,說道:“是了,那咱們娘倆便進去坐著好好說話。”
燕娘也笑著,臉上並無一點怯懦之色,行事很是大方得體,“是,還請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隨我等進屋!”
燕娘走在前頭,引著莊太妃和莊徽王妃等一眾沿著穿山遊廊、穿過月洞門,幾處假山疊嶂,院子裡栽種著的花香氣襲人,蜿蜒的青石小徑一路迎進了眾人,往正堂廳堂裡去。
莊徽王妃斜眼打量了這院子幾分,雖說只是座小宅子,但這雕廊畫棟、氣派非凡、層巒疊障的深宅庭院也端是人間富貴人家,可見買下這所宅子之人的用心之深,在意之重。
也就難怪國公爺無論如何也要拜託自己這位久不露面的母妃出面來為他說這一樁婚事了,莊徽王妃手持鑲寶石緙絲團扇,遮擋了嘴,輕輕彎唇一笑,沒想到多年來冷情冷性的英國公,在遇見了心上人之後,竟也會淪陷於心、痴心至此。
邊走著邊想著,便也進到了廳堂內,燕娘恭請兩位娘娘上坐於廳堂中的紫檀大椅上。
眾人落座,兩位女官各手持一個寶盒於座兩旁,莊太妃伸手招吳錦嫿到跟前,道:“這是我和惠柔挑了一整天,給我們錦嫿的見面禮,希望錦嫿不要嫌棄啊。”
女官上前一步,把寶盒展開,是一柄通體瑩潤潔白、雕工細致的羊脂玉如意,最主要的是在於玉如意的寓意,是萬事如意,祥瑞歲時。
再有一個,便是一支鑲嵌著紅藍寶石的鸞鳳和鳴金步搖,亦是取了這極好的寓意。
吳錦嫿上前接過寶盒,恭謹拜謝,“錦嫿謝太妃娘娘賜禮,謝王妃娘娘賜禮。”
莊徽王妃忙起身,扶住吳錦嫿的手,笑著道:“說了是自家人,便不用如此多禮。”
吳錦嫿答道:“是。”
待吳錦嫿收下這見面禮,燕娘方才體貼出聲,“勞姑娘去催促丫鬟們給娘娘們端杯茶來可好?”
屋內眾人又有何不明白燕娘道言下之意,即是事關閨閣女子談婚論嫁之事,自來是規避女子在場,這樣妥當的藉口,吳錦嫿自然是答一聲,“是。”
吳錦嫿再次拜下見禮,稟一聲告退,眾人亦是樂見其成。
於是,她退出了廳堂內,吩咐了丫鬟砌上好茶,並幾盒八寶幹果攢盒,又拿了當季的新鮮水果盤子及一些點心碟子,紛紛端進屋內去。
吳錦嫿走到待客的正院外,行至一涼亭處,便見月瀧邁著急促的步伐向她急奔而來,“姑娘,不好了,暗衛來報,在金陵舊都的太夫人病重,請了數位太醫去看,皆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二爺十分擔憂,已於辰時出發前往舊都。”
“什麼?出發了?二爺可留了什麼話沒有?”
“是的,姑娘,二爺留了話給您,說您不用擔心,他去去就回來,說……他可能得回來之後再……再娶您進門。”
“誰讓你說這些!”吳錦嫿深深皺起眉頭,“他本就因我之事被皇上責令在國公府內閉門思過,如今又無召離京,況且此計定然是他們為陸懋而佈下的局,只怕接下來便又是腥風血雨,他身邊可帶了侍衛?”
月瀧忙點頭,“是,姑娘,二爺帶了高律等數名侍衛在身側,況且國公府暗衛無數,自然會在暗中護衛二爺周全,姑娘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