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瀲灩晚來情
吳錦嫿一行人本應在半個月前就出發,往陵縣而去,只是偏偏天公不作美,本該是正當花開斑斕的夏季豔陽日,忽而迅雨急至。
一季的煙雨竟就綿綿而始,下了足足半個月有餘,連綿不斷。
雨天路滑,又到處都是濕濕嗒嗒的,吳錦嫿便命眾人先停下行程,待雨天放晴之後,再行出發。
她坐於窗邊看著這綿綿的細雨,內室正中放置的鎏金異獸紋銅火盆上正燒著白霜碳,不時的發出輕微的“噼啪”聲響。
月瀧走進屋內,鼻子忽而嗅了嗅,“姑娘,奴婢怎的聞到有股燒了什麼東西的味道?”
吳錦嫿瞟一眼鎏金銅火盆,笑了笑,“就你的鼻子靈敏,不過是方才寫了一首詩,實在不滿意便隨手扔進了火爐裡。”
“哦,”月瀧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在意,“姑娘,雨天濕氣重,您總是呆在窗邊,仔細著了涼。”
“是,是,小管家婆,我知道,再不敢了,現在就回榻上躺著,可行?”
月瀧嘟起嘴來,“這還差不多,您可別怪奴婢多嘴多舌的,您要是生了病,二爺怪罪下來,遭殃的就是奴婢們!”
“您又不是不知道,上一回你著了風寒,月餘了都未好,二爺從千裡之外的趕了過來,您倒是隔日便大好了,可奴婢們呢,吃了好大一頓排頭,二爺說,怎的他來了您就好了,可見是我們這些下人不盡心!真真是天地良心……”說起這事,月瀧的小嘴便吧吧地全然停不下來。
吳錦嫿聽著這些話,怔怔不語,許久之後才嗔了一句,“……好啦,我知道了。”
“你也就只是這麼說,可從來都不肯聽話……”月瀧還在不斷地念叨著,可吳錦嫿早已陷入回憶之中。
他也這樣對著她絮絮叨叨,“你總是不聽話,妙妙,你就非得讓我日日為你懸著心,你這樣,可讓我如何放心你在外面。”
明明日夜兼程趕了幾天的路,都顧不上自己一身的疲憊,看著她滿身病氣,他的眼眸中滿是心疼,輕輕撫著她那清瘦蒼白的小臉,“就不能把自己照顧好!如今可還難受?”
吳錦嫿委屈巴巴地看著他,“我哪有不照顧自己,不過是寒暑交界之際,不妨著了風寒罷了,我已經吃了好幾日的藥了,現在嘴巴裡都是苦,你如今還要說我!”
陸懋搖搖頭,嘆了嘆,“好,不說你,嘴巴苦便吃些果脯蜜餞祛祛苦味,嗯?難不成她們都不知道要給你準備這些?”他皺起了眉,彷彿下一秒就要去找人算賬。
她趕緊拉住他的手,“沒有,自然是準備了的,那什麼……我不就想跟你,撒……撒個嬌嘛!”
陸懋怔了片刻,歪著腦袋看她,手撐在下巴上看著她,忍不住勾起唇角的笑意。
吳錦嫿羞惱地推開他靠近的臉,拉過被子蒙頭蓋住自己的臉,悶著聲音嗔道:“看什麼,不許看我!”
她蒙著臉豎著耳朵,可他卻突然沒有了動靜,也不說話,她偷偷地拉下臉上的被子,想看他在幹嘛,猛然間她被近在咫尺的他的臉給勾住了魂魄,兩人的呼吸在交纏著,旖旎暈紅了她的臉。
他的眼神藏著勾人心魄的魅惑,她覺著口幹舌燥,便不由伸出舌尖微添了添唇,卻不小心輕輕掃過了他的唇。
他喉結緩慢地滾動吞嚥,眼眸彎起來的時候,帶起了一片灼灼桃花,“妙妙,讓我嘗嘗你口中的苦味,我也讓你吃我嘴裡的甜。”呢喃耳語,驚心動魄,他的唇壓了下來。
輕咬在他唇齒間的蜜餞,被渡了過來,蜜餞在兩人的唇間交替,帶著所有的甜替換了嘴巴裡的苦澀。
他輕柔地吮吸著她的唇瓣。
這是吳錦嫿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她的指尖發麻,陷入了一片頭暈目眩之中。
她閉上了眼睛。
她遇見了一位強勢霸道的男子,但他的吻卻又帶著極盡的溫柔和甜蜜。
不自覺地,她柔弱的雙手已攀摟住他的手臂,嘴唇在他的嘴唇下顫抖著,這一刻就好像四季流轉,時光更疊,冬日暖陽融化了冰雪,像喝了一杯溫熱的果酒,甜蜜的又似醉人的花香。
“姑娘,姑娘——”一個聲音在耳邊不厭其煩地念叨著,吳錦嫿被吵得只能清醒了過來。
月瀧靠得很近,盯著她看,“姑娘,你的臉怎麼那麼紅?可是被風吹著了?可是發熱了?”月瀧伸出手背貼在吳錦嫿的額間探了探溫度,還疑惑地喃了句,“也還好啊?”
吳錦嫿雙頰紅極了,“哪有!我哪有臉紅!定然是你看錯了,”她側過臉去,躲著她,“哎呦,我的小祖宗,快別念經了,聽得我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