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意他過得好不好,無所謂跟自己議親的那個王嫣的死活,恨不得大哥大嫂無後,甚至暗自慶幸他多年不婚吧!那便如你所願又如何!
“不是的,懋兒,當初李氏那個賤人抱走了你,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徹心扉嗎?後來李氏死了,王老太夫人又來要走了你,可是你父親全然不顧我的痛苦,好在有你弟弟聊慰我心,所以都是他們的錯,是他們致使我們離心離德,不然我們何至於落得今時今日這般田地!”
總是別人的錯!
陸懋陰沉下臉色,每一次,每一次她都是爭不過便哭慘,狠不過便扮可憐,他覺得自己實在是該忍夠了。
可是他那隱忍厭惡的眼神,卻似一把利劍,猛地戳穿了太夫人的心,疼得她厲害,疼得她只能緊緊抓著他的手,疼得她只能撕心裂肺的哭喊著,“你祖母和父親都嫌棄我是個妾,不讓我養你!如今你也厭棄我嗎?”
見她如此的痛苦,陸懋的心又裂開了一絲絲縫隙,“母親,為何你總是把錯歸結到別人的身上!永遠都是別人的問題!可是,我們的問題從來不是別人造成的!我也從來沒有要厭棄你,你是我的母親,永遠都會是……”
吳太夫人顧不得聽他說完話,連忙抓住他的手,“那你不許把爵位讓給陸詢,他是李氏的孫兒,我憑什麼把爵位給他,這個爵位是我們諶兒,還有你把吳哲召回來,還當我吳家的六品官,還有……”
陸懋笑得很悲涼,慢慢掙脫開手,“母親,我到底算什麼?”
太夫人瞠目欲裂,震驚又恐懼地望著陸懋,“懋兒,懋兒,你聽我說……”
她聲聲的呼喚,卻再也得不到一絲的回應。
陸懋冷漠地起身,“若母親沒什麼事,我就先告退了!李媽媽,今日的鱸魚不錯,賞些銀子給莊子上的管事罷!”
隨意的告退,決然的背影,使得吳太夫人有些茫然,她愣愣地望著陸懋的離去。
心口漸漸痛了起來,然後便是被撕裂般的疼痛猛烈襲來,卻已無任何人再在乎,徒留了一臉的淚水,一片冰涼刺骨。
李媽媽被嚇得啞了嗓子,渾像一隻被割了喉嚨的鴨子似的,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可她即刻便反應了過來,不能讓陸懋這麼離開了,不然這便就是母子倆永遠也解不開的死結,她急忙奔出房外,想要追上陸懋,“國公爺,您等等老奴,國公爺,太夫人不是那個意思!”
可陸懋早已快步離去,門外哪裡還有人影。
而花牆影壁外,高律已然等候在此許久,見陸懋快步而來,神情卻有些不虞,便也明白,二爺這是又在太夫人處受了為難,多少年了,次次都是如此。
別說二爺不喜歡來這西正院,就是他們這些二爺的親信,一聽太夫人又吩咐人來說要見二爺,他們便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
吳姑娘要是在此,還好些,輕易便能讓二爺開心起來,可如今吳姑娘遠在天邊,這,這不是火上澆油嗎?哎!
陸懋並沒有在意高律做出這一副苦大愁深的表情來,“你明日吩咐人安排好送太夫人和陸諶回金陵舊都的陸家祖宅去。”
高律驚得瞪大了眼睛,“二爺?”
陸懋收回臉上的鬱色,變回了那個面無表情的人,是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就能不被傷透心?
“京都就要變天了,把他們送回舊都老宅去,也免於受此波及,在舊都留下些人手多加照拂吧,還有小姑娘那裡你再多派些人手,必要時不計任何代價,也把人護住了,我不允許她出一絲一毫的差池!”
無論是前朝後宮,如今都鬥得跟烏雞賊似的,兄長的身份已然是越來越多人,恐怕是瞞不住了,將來自己若是受此牽連,再因此敬妃得了勢,二皇子即太子位,母親留在京都怕是要被為難了,還是送回舊都去,離得遠遠的她也不好伸那麼長的手。
“是,二爺,屬下明白。”
“你下去辦吧。”
陸懋抬眸望著遠方漸漸暗下的一片緋紅瀲灩天色,也不知道小姑娘如今在何處,過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