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駁道:“然而我已與英國公府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繫了,怎麼可以繼續賴在這裡,這輩子難道我要一直仰仗你活著嗎?國公爺,這才不是我想要的,這會讓我失去我自己。”
陸懋目光灼灼,唇角微微上勾,卻笑得很瘮人,”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他輕柔地抬起她下巴,對上她水靈靈的杏眼,“妙妙,我還是那句話,下次再見面,你須得給我一個答複。”
他自己也需要時間,給自己一個充分的理由,來解釋這一份突如其來,又或者說壓抑許久的沖動!
她側開臉,掙脫開了他的手,不再跟他說話了,他的意思才不是要她給他什麼答複,他的意思是下次她必須答應他……今日這未盡之言。
“妙妙”這一個稱呼,就如乳名一般,若從他之口宣之而出,便顯得有些過於親密了,吳錦嫿有些無措。
陸懋笑了,“你幾時動身都可以,但你得帶上我給你備下的一個丫鬟,她的身手不輸給府裡的侍衛,這樣你的安全,我也就放心些,不能拒絕!”
畢竟他身居高位多年,雖聲音溫柔軟和,語氣卻也不由得帶上了幾分上位者的霸道,是不容人拒絕的。
吳錦嫿此時才真真意義上的理解了他的權勢和上位者的身份。
她認認真真地看他,他身形頎長清癯,身著一品公爵紫色直裰常服,腰間系鑲金嵌寶石玉革帶,顯得雍容清貴,威儀赫赫。
而他性子上的堅毅冷厲,又經常會讓人忽略他容貌上的俊美。
他是當朝第一勳貴,世襲超一品英國公爵位,身兼五軍都督府左都督,是大順朝的守護門神!
她知道,自己只能答應,便是不答應,這個丫鬟也會一路跟著自己,不過是平白讓人家更幸苦一些罷了。
可這樣的強迫又讓她有些惱,即便她知道他是出於好意。
“……是,二爺。”
她杏眼眨巴著,看起來有些無辜可憐,又帶著一股惱意,實在可愛。
陸懋寵溺地笑了笑,目不轉睛的望著她,“好,沒有,我知道了。”
清音在吳錦嫿身後跟著,出了東正院,往北院的蘆山居行去。
清音看見吳錦嫿從東正院出來以後,一路上皆沉默不語,她幾次想要上前卻欲言又止,看著前頭打著燈籠的婆子,人多口雜的不好多說些什麼。
忽得,吳錦嫿頓住腳步,“清音,我們到東側院去,我要去見見大夫人。”
前面打著燈籠的婆子亦停下腳步,往邊上退了一步,恭敬地稟道,“稟姑娘,大夫人如今可能在用著晚膳,姑娘也還未用膳,不如明日再去?”
吳錦嫿搖搖頭,“無妨,大夫人不會與我計較的,我去大夫人房裡用膳也一樣的。”
說完,便提起裙擺往大夫人院子裡去,說不得大夫人能幫她出出主意呢?
吳錦嫿著實有些茫然無措了,她的心現下也是一片混亂,她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她的母親也從未教導過她該如何去面對一段複雜的感情,如何坦誠地面對自己的心。
穿過北院,走上夾岸桃林邊上的湖中廊橋,不遠處便看見東側院的院門就在眼前。
吳錦嫿快步走到大夫人的房裡去,等不及奴婢的稟報通傳,她走到了正房的房門外。
卻清晰地聽見一陣陣地爭吵的聲音,周遭的丫鬟婆子們早就嚇得鵪鶉一般各自依靠著縮在一旁,離正房門口遠遠的待著,就怕聽著了不該聽到的事!
“這一筆一筆我也都該與你算清楚了,陸忠,咱們夫妻多年,你何需與我遮遮掩掩的,反而生事,不如今日咱們把事情都計較清楚了,過了明路,咱們也少些齟齬,也好各自安安生生地將就著這下半輩子。”
“首先一條,便是妙妙的嫁妝問題,我也不怕與你說,因著妙妙她孃的緣故,她的嫁妝我自然是要給她置辦的。”
“這是你自己的私産,你自己說了算。”陸忠冷漠的聲音慢悠悠地被傳了出來。
吳錦嫿從來沒有想到大夫人會為她想到這一步,其實她不在乎這些,可是,有一個人,她如同母親一樣為她精打細算著一個最安穩的未來。
即便當初她信誓旦旦,以為她並不在意母親的死活,其實就即便是那樣,也是無可厚非的,她當初也只是不想再與她有什麼瓜葛。
可如今……心好像在一點一點地發生著偏移。
今天她的心被兩個人溫暖著,喜歡著,所以,她是值得被人喜歡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