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襲人花氣香
吳錦嫿坐於陸懋對面,有些茫然又有些無措地看著他,她不知該用什麼語言或者動作來回應他。
於此同時,童子亦煮好了茶,送了上來,頃刻間,茶香四溢。
吳錦嫿只能接了陸懋遞過來的茶盞,抿了一小口,入口便明瞭,這茶是姑蘇天池,茶湯青翠,香色芳馨,味猶在龍井之上,千金難求!
他卻道:“近日得了些天池,知你愛龍井這一類的茶,便要他們呈了天池上來,今年姑蘇産的天池甚是不錯,穀雨候三日採製,品質猶在龍井、松蘿之上。”
“這煮茶的水用的亦是從姑蘇天池山運送過來的泉水,統共只得了那幾甕,你若覺得好喝,便叫他們都給你送了去。”
吳錦嫿低垂下頭,“您不是說龍井此類的涼性茶品,多損傷脾胃陽氣,用多了無益?”
陸懋神情有些無奈,笑意漸上心頭,“所以,你看出了我在嘗試著討好你嗎?”
吳錦嫿抬眸,臉上一抹微紅,驟然泛了起來。
陸懋接著說,“這類茶也非不好,盛暑時節用些此類的茶,生津解渴、清熱避暑也甚好,只是需得在餉午過後再飲,免得走了眠。”
吳錦嫿蹙了蹙眉,輕輕地點了點頭,“可是,二爺,其實我用什麼茶並無所謂的。”
陸懋嘴角的笑意也越發濃鬱了起來,“可我希望你用的都是這世界最好之物。”
她看著他的溫柔,摸著心跳,只覺得心亂如麻,“謝二爺,一直以來總是麻煩您,我父親之事,我知您定然也是給予了關照的!”
他嘆了嘆,還是極其溫柔地言道,“你父親的事,你既拿定了主意,便不要再為他擔憂。”
吳錦嫿其實是矛盾的,內心很糾結,最開始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她的父親得到他應該的刑罰,可經歷了這一遭,她又覺得他也是一個可憐人,她相信,他是愛她母親的,只是這份愛裡,參雜了太多的東西,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不公平的。
可不管他是什麼原因,他都沒有權利奪走另外一個人的性命!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我這幾日忙碌,你母親的棺槨昨日已送至妙因寺,本打算這幾日帶你過去見見你母親。”他朝她說道。
“不過左右還得委屈你母親將就一段時日,暫停放在妙因寺,待過幾日林家揀好的吉日一到,便可才好下殮安葬,這段時間便由兄長隨身陪侍,誦經安魂。”
吳錦嫿點了點頭,“我知道,王媽媽與我說過,我今日過來也是為了跟二爺辭行的,我想到妙因寺裡陪著母親,親自送她回到林家入土為安以後,便直上回兗州府去。”
吳錦嫿低垂著腦袋,陸懋完全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也不知道此時她的心緒如何。
但他是不高興的,“為何?呆在國公府裡不好嗎?在這裡誰給你氣受了?還是哪裡不開心了?”
吳錦嫿怔然,“……沒有,國公府很好,但我總是要回家去的,我母親的事一了,兗州府那邊總得需要人處理。”
“父親被革職流放三千裡,我總也要去為他預備下行囊,打點路上的官差。”她忽然有些不敢看他,“你……生氣了?”
“……”
“沒有生氣,只是擔心你。”
吳錦嫿側著身子,“國公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待我這麼好,但是,我不需要,我有我想要去做的事情。”
陸懋望向她的目光逐漸變得幽深,他笑了下,靠近吳錦嫿的耳邊,低下頭去,又在離她耳邊一寸之外剋制地停住,“你覺得我為何對你好?”
他的聲音有些輕,若有似無地便在吳錦嫿耳畔邊劃了過去,“我也不知了,要不你來告訴我?”
吳錦嫿噌地一下又紅了小臉,“我,我……不知道!”
他垂下眉眼,卻又言道,“我這幾日太忙了,後日我送你到妙因寺。”
他們兩個人都在躲避,同樣的,其實兩人也都知道,以往都心照不宣,可如今陸懋有些不樂意了。
吳錦嫿側著臉,微微避開他的氣息,“國公爺我可以自己去。”
陸懋目光灼灼地望著吳錦嫿,“無妨,我也有私心。”
“妙妙,你可以回去,處理你父母親的事情,但咱們下次再見面之時,我會讓你給我一個答複!”
吳錦嫿看著他,“國公爺,父親被判了刑,我也算是一個罪臣之後,承您所助,我未被父親牽連,仍保有家産,可……”
“你既然知道我能保住你,便也該知道能給你所有的一切!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負擔,更無需理會他人怎麼說、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