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進了山門,吳錦嫿等人一一下了馬車,寺門前一名僧人放下了手中的掃帚,朝他們走了過來。
顧管家迎上前,與那僧人說了幾句之後,便回來與吳錦嫿回話,“姑娘,我交代清楚了,姑娘現在可以先到房裡歇息著,晚些我再吩咐婆子把午膳送到姑娘房裡,只是在外粗茶淡飯,還請姑娘見諒。”
吳錦嫿點了點頭,笑著,“謝謝顧管事勞心安排,幸苦你了。”隨後便由著那名小僧帶了路,依山石階而上。
顧管事挑眉看了她背影一眼,“可安排好了?”
從一旁走出來的婆子伏低了身子,“是,顧管事,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他看了一眼婆子,“萬萬不可耽誤了太夫人的事,不然你我都得吃排頭!”
“顧管事放心,那大公子早已安排在東廂房裡了,只待今晚……三夫人也已約了眾官家女眷,明日一早便到此禮佛賞花,正好能抓個現行,大公子再無法辯駁。”
“那就好!”他冷笑了一聲,隨即便徑自轉身緩緩地朝寺裡走去。
此處寺廟並不大,只盛在小巧,但也算是五內俱全,灰牆綠瓦金頂,後院的四處苔衣泠石,風景倒是十分秀美,遠處的山路看去也很是深不可測。
吳錦嫿進了院子,住進了西邊的廂房內,稍事歇息梳洗了頭面後,婆子們便提了幾個大漆捧盒過來。
吳媽媽伸手把食盒接了過來,一一擺桌上菜,不過還確實是粗茶淡飯了,即便是在家時連下人的飯菜都不至於只有這幾個三兩碟素齋菜。
一路上舟車勞頓的,讓吳錦嫿的胃口全失,她放下了筷子,在腦子裡細細思索著,她的這位姑祖母,國公府的太夫人到底為什麼要千裡迢迢把她從茺州府帶到這京都來?
而且一路上這位顧管事都吩咐著船家著急忙慌地趕路,可為何偏偏到了家門口了,卻非要讓她在這妙因寺裡住上一晚呢?可她又實在想不通這其中有什麼蹊蹺之處,也就只能先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了!
這一夜到了亥時時分,周遭一切萬籟俱寂,可一群在樹枝上安歇的夜鶯,忽而卻似被什麼驚動而起,撲閃著翅膀逃命似地往天外飛去。
而就在這大樹之下,吳錦嫿拉著吳媽媽的手,正拼著命地從白天安頓下來的那個寺廟的西廂房裡跑了出來,一路朝寺廟內的這個深林裡逃去。
身後是追捕而來的一隊小廝護院,他們舉著火把,帶著一陣嘈雜,頃刻之間便要隨即而來。
她們主僕倆人拼命地往前跑去,一路跑一路邊躲藏著,所幸如今是深夜時分,四周黑燈瞎火,並且身後眾人也似乎有所忌憚,不敢大肆鋪張搜尋。
只是閨閣女子的腳程終究遜色於做慣了粗活的小廝護院們,聲音也在漸漸地逼近中。
吳錦嫿帶著吳媽媽邊躲著邊跑,還遠遠地聽見了那顧管事壓低了嗓音的呵斥聲,“千萬不能讓她們跑了,搞砸了太夫人吩咐的這事,大家都別想有什麼好下場!”
眼看著就差一丈遠幾步腳程的距離,她們便要被發現了,倆人趕緊躲進樹林的陰影處,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快速往林子的更深處跑去。
也許是天無絕人之路,林子深處的盡頭,竟隱隱有一所院子,顯現在了她們眼前。
吳錦嫿歷來沉穩的心,此刻也忍不住升起了一絲慶幸,她拉住僕婦的手,小心謹慎地一邊在樹林的掩護之下,一邊再次加快了腳步。
終於,倆人氣喘籲籲地奔到了這座院子的大門外,也實在管不了這裡是不是一個好退路,吳錦嫿迅速往裡輕輕推開了半掩門,她悄聲道:“姑娘,看起來好像是一所無人居住的空院子,咱們趕緊進裡面去避一避?”
吳錦嫿點了點頭,倆人便貓著身子,悄悄地潛了進院子裡去,並躲藏在院子大門後,一動也不敢動。
不遠處人影綽綽,紛至沓來。
倆人悄然躲藏在裡頭,吳錦嫿趴在院門的縫隙中,向外窺探著。
吳媽媽狠狠地喘著氣,悄悄問道:“姑娘,現如今,我們該如何是好?”
吳錦嫿“噓”的一聲,捂住了吳媽媽的嘴,示意她噤聲,看著門外的火光在一丈遠的距離卻突然停了下來,似乎不敢再往前,吳錦嫿眯起了眼睛。
院子外還隱約地傳出了些許人聲,說了些什麼“不能讓她們跑了……”,而後又有人反駁著說道什麼“慎思院不能闖……”之類的話。
吳錦嫿也顧不得了,她便趕緊拉起吳媽媽,繼續貓著身子,她小心謹慎地邊四處環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