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吳錦嫿抓住母親的手,“母親……”
可鮮血再次從母親的嘴角出溢位,母親猛然咳嗽著,“妙妙……妙妙……你以後要好好的……回林府……回你外祖母那去……”
吳錦嫿淚流滿面,拼命想要擦去母親嘴角的鮮血,“母親別說話,等您好了再跟我說,母親……不要,不要丟下妙妙!”
只是那斷斷續續的一句話,卻徹底帶走了她母親最後的一點生機!
她緊緊地握住母親已然逐漸冰冷的手,“大夫,您……您趕緊救救她,求求你,救我母親!”
姑娘極度渴求的眼神讓老太醫內心一顫,他搖頭嘆息道:“姑娘節哀,夫人長期服用了有害於身子的藥物,以致神氣耗散,五髒六腑早已被侵蝕衰竭,老夫實在無能為力,府上還是早日為夫人預備後事要緊。”
“日久服用著有害於身子的藥? ”吳錦嫿猛地抬頭狠狠瞪向父親,又轉頭看著旁邊低頭垂淚一臉慼慼的燕姨娘,“是毒藥?”
老太醫低著頭,年紀大了,自然什麼都見識過,他以往也是經常出入官宦勳貴之家的內宅,太知道裡面那些汙糟的醃臢事,更懂得什麼叫明哲保身,“姑娘,老夫才疏學淺,實在看不出這是不是什麼毒藥,也可能是食材藥物相剋之故也說不準!”
吳錦嫿渾身發冷,眼神銳利,看著父親和燕姨娘,若是如今她還看不透,那便就是她蠢了!
只是,這位燕姨娘雖自來得父親的寵愛,可一直以來對她母親都是馬首是瞻,恭敬有加,對她也是疼愛不已。吳錦嫿拿不準動手的人是不是她,抑或是幫兇?可是,為什麼呢?她不明白!
她不明白,一直還算恩愛的父母,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即便父親平日裡更寵愛燕姨娘,但母親也並沒有礙著他們,甚至從來都是對燕姨娘照顧有加,他們為何要下藥毒殺?
她的視線撞上燕姨娘手裡的託盤,藥?
她猛地轉頭看向了地上潑灑四濺的藥碗,吳錦嫿從痛苦和震驚中清醒過來,她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拿起過跌落在地的那碗藥,即刻遞給老太醫,不容他拒絕,“請您即刻驗一驗這藥!”
吳哲臉色瞬間扭曲了起來,他猛地撲上前去,一把搶過那藥碗,狠狠地砸到地上碎成了一地,“不能驗!不能讓人知道!”
他如高山籠罩而來,帶著狠毒的目光,他從高處向下伸來的大手一把就掐住了吳錦嫿的脖子,用盡全力,眼中滿是瘋狂和兇狠!
他只知道,不能讓人發現了,不能讓他們發現!他必須要悄悄地殺死林晚意,他看向女兒的眼神漸漸變得狠戾無比,“你也給我去死,林晚意害我,你也要害我,你們都要害我!所以!你們都給我去死!”
窒息感瞬間襲來,吳錦嫿拼命掙紮,捶打推拽著自己的父親,耳邊是父親急促的喘息聲,以及脖子被用力捏住時發出的“咔咔”聲響,瀕臨死亡的恐懼讓她用盡全力地摳著那掐著脖子的大手,可柔弱無力的雙手卻一點也無法抗衡和掙脫。
吳哲卻惡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往床鋪處拖了過去,看著妻子如今死狀,卻笑得越發猙獰可怖,“妙妙,你看,她終於死了,這麼多年了,她終於死了!哈哈哈——”
他那歇斯底裡的控訴中充斥著痛快淋漓的解脫,彷彿把積壓在心底幾十年的痛苦全部釋放,從苦海無邊中解救了自己的感覺。
就在這一刻,他不用再被那權勢所逼迫,他往後就可以去施展自己的才華和抱負,他暢快的大笑著、痛哭著,他再也不用十幾年被壓在這邊陲之地無法晉升一官半職!
明明!明明他是天順十一年間的二甲進士,他本可留用京都的!他們吳家的姻親靠山可是大順朝第一勳貴之家英國公府,國公府的太夫人吳氏是他吳哲的嫡親姑母,如若當初不是因為這個已經死在床鋪上的林晚意,他怎麼會屈就在這兗州府裡當一個散州隸屬府從六品同知,一個偏遠地方的芝麻綠豆小官。
屋內眾人嚇得瑟瑟發抖,燕姨娘卻忽然舉起手中的實木託盤,捏緊了手裡的實木託盤,一步上前,把託盤狠狠地砸向了吳哲的後腦勺。
“砰——”的一下,吳哲應聲倒地,昏死過去。
燕姨娘顫抖著扶住吳錦嫿,”姑娘,你有沒有怎麼樣?您沒事吧?”
吳錦嫿狠狠推開她,她防備地看向她,邊喘著粗氣,邊顫著嗓音冷聲道:“你,你別過來!”她無力地跌坐在母親的床邊,顫抖著抱住母親那已經逐漸冰冷的身體,淚水無聲滑落。
燕姨娘沒有怪罪她的厲聲呵斥,顫顫巍巍地低聲道:“姑娘,您快逃吧,待老爺醒來,您就危險了!您要……要不……對,夫人說的,您進京去找您外祖母……”
“逃?”吳錦嫿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逃?我為什麼要逃?我不會逃!我母親含冤而死,我豈能一走了之?”
燕姨娘看著她,“可是,等會子老爺若是再……您可怎麼辦?”
“姨娘,你可知父親這些所作所為?”吳錦嫿站起身,擦去臉上的淚痕,眼神如鐵逼近她,聲音冷冽如冰質問道,“你們手中的這碗藥到底是什麼毒藥?”
燕姨娘驚得瞳孔震蕩,“妾不知,姑娘明鑒,我……我怎麼可能會害夫人,夫人待我那樣好,我就是一個畜生也不可能害她!”
吳錦嫿胸口窒息的疼痛還起伏不止,她如今不會輕易再相信任何人!她朝外屋喊道,“吳媽媽,報官,即刻請官差來,緝拿兇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