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麼想自尋短見……對得起你拼命活下來的那些日子嗎?蔣願,你甘心嗎?”
你甘心嗎?你甘心嗎?你到底甘不甘心?連你自己的命都願舍棄,那活著豈不是委屈了你這短短的十幾年……
失不複得乃世間常情,若迷而知返人人皆知,又怎麼會犯下過錯?若人人皆知悔改,又怎會為一人犯下滔天大罪?雖荒謬,可亦有緣由。
少年說的不錯,若真不在意,又何必處處管之?自尋短見,並非他所願。
白予汐失魂落魄的回到宮中,步入正宮庭院,便見柳帝柳後在那裡飲茶作畫。
她上前盈盈下拜,柳後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柳後輕笑道:“予汐,這般晚了還擅自出宮玩呀?雨序都快急著要去找你了,他現在正待在塵兒的府裡練字散心呢。你去何處了?去之前怎麼不與你兄長說一聲?”
聽聞柳後發話,她睫毛微微顫動,猜不出他們二人的內心,站著垂眸不語。
柳帝見少女濕漉漉的樣子,手上的繃帶被染紅,微微皺眉,誤以為是在外被人欺負了。
正要走上前詢問,卻被身旁坐著的柳後抓住手腕,她眼神淩厲,示意皇帝快坐下。
隨即嗓音清冷的詢問白予汐:“予汐,深夜不宜出宮,甚是危險。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本宮該如何跟你在天的爹孃一個交代?”
柳帝幹咳兩聲,道:“小汐可遇到何事?傷可還——”
見她一臉委屈的樣子,不再多問。柳後緩緩站起身,用手絹擦去她額上的水珠。
“聽話些,先回去換身衣裳,早些睡吧。過後,陛下會命人給你送藥。”
她睫毛低垂:“嗯,那小女便先退下了。此事,小女知錯,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柳帝再次站起,扶著身旁的桌子,不冷不熱的開口:“罪人蔣願,擅自逃獄;死罪難逃,若抓回,應當斬。聽聞小汐與那人曾有過一段交情,別去找他,更不可接近那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白予汐聞言,腳步一頓,眼神閃過一絲恍惚。
“好……小女謹記阿叔的話,往後不會再去找他,更不會再靠近他半步……”
本是不可見,終是見不到。
柳帝與柳後看著畫作。
柳帝笑意淺淺:“著實是幅好畫,可否要將此畫贈予兄妹二人?”
“陛下有所不知,予汐她自從至此城,便心神不寧。聽風兒說,予汐有好多話寧願藏於心間,把自己折磨半死,都不願說出來。或許是害怕遭人譴責,不被理解。”柳後看向畫,笑意斂去些許。“若是可以,臣妾願把此畫贈予雨序。待予汐心情好些,再與她閑談。”
“唯有如此?”柳帝揉了揉眉心。
“嗯,唯有如此了。”
白予汐叫來貼身宮女為自己更衣,臉色不太好。
屏風後面,宮女褪去她那濕透的衣物,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可謂是寄人籬下的兒女,小姐許是受驚了吧。平日裡雖說話狠厲,但數次口是心非,或許只是嚇嚇人罷了。
“小……小姐,奴婢何話都未說過。”
白予汐神情肅穆,默不作聲。
清一回道:“方才不久,白公子來過,審問奴婢。奴婢只是說了小姐出去,隨便找個藉口打發他走了。公子走之前,還託奴婢給小姐帶兩句話。”
阿兄來過?幸好不是其餘人……
她不悅回頭看了清一一眼:“說了何話?”
“他說小姐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從不肯與他人敞開心扉;明明可依靠旁人,卻偏偏獨自一人扛著。說小姐長大了,還——”
“夠了!這種廢話,還有那些人情道理只有白雨序說得出口了!清一……我累了,先歇息了。”
“好……那奴婢就不叨擾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