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鴻影冷笑一聲,“我心狠?我十四歲被爹拉回來給他管賬做事替那膿包擦屁股,這麼多年了,名下一點兒産業也沒有。那孽種在外頭多少年了?爹還把家業給他留著!”
王丹歌沉默了一瞬,緩緩道,“阿姐,可你把這件事公開了,我們家也會元氣大傷。”
王鴻影笑道,“若不如此,我們什麼也得不到。”
季綾思考片刻,抬眼看她,“要我做什麼?”
王鴻影取出一封信遞到她面前:“季小姐放心,只需幫我把這封信送到你丈夫手上,託他轉交給家兄,就夠了。”
……
周家。
周柏梧謀了個差事,被撥了間辦公室作辦事處。
季綾坐在辦公室裡,手上還戴著進門時未脫的手套。
周柏梧從盥洗室出來,換了件呢料便服,“你來這兒做什麼,門口那麼多南京來的兵,倒也不怕?”
她沒答,只將那封信遞到周柏梧面前,“你不是不甘心當副職麼?現在機會來了。”
“你有法子?”
季綾便將王鴻影的計謀低聲說與他聽。
周柏梧聽罷,盯著她,半晌笑了笑,“綾兒,你這樣……倒像是麥克白夫人了。”
季綾笑了笑:“如果你連王家一個改名換姓的賤種不敢動,那這南京,你也坐不穩。”
周柏梧拾起信,看了看信封,“交給他就行了?”
季綾將信封放在他掌心,平靜道:“你只管說——這是家書,是王家的長女親筆。剩下的,她們安排好了。”
她話音未落,便轉身離去,披風掃過地毯邊緣,絲毫不帶留戀。
門輕輕關上時,屋內茶香猶存,信封上的墨跡卻已幹透。
一天後,載著王公子的船即將抵達漢昌。
方向卻並非南京政府駐漢昌辦事處,而是拐進漢水,往王家去。
船未及江心,突有六艘小艇包圍。
登船者皆著便衣,腰間纏紅綢斧頭,帶面紗,沉默無言。
警衛未及反應,頭已落地。
王公子驚怒交加,奪窗而逃,卻被一刀劈斷船欄。
他堪堪抓住窗框,渾身濕透,手中緊攥著那封尚未拆開的信。
信紙已滲濕,封口卻完好。
他咬牙,掙紮著想要撕開。
一柄短刀已至喉前。
江水拍打船身,咕咚咕咚翻滾著,把那封信卷進波濤中。
只剩封面兩行字,隨著血水暈開:
“父病沉痾,財産將分。長子速歸,莫誤。”
落款,王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