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父當上漢昌總商會會長以來,幾個紈絝越發放肆,竟毫無顧忌地大賭特賭。
他們只當王家之後高枕無憂,誰知到如今,只有面上光鮮。
知道些內幕的,都清楚王家早已被這幾條蛀蟲啃成了空心。
周知言見王鴻影不語,又問,“猜猜今天是誰來?”
王鴻影打趣著,“鶯兒吧?”
周知言笑著,“誰問你了。”
周立心沖季綾解釋道,“這些日子你沒見你小叔,倒不知道這些呢。”
“你叫鶯兒,綾兒怕是沒聽過。”周立心道,“就是王家五小姐,你像是不知道她叫這個呢。”
“鶯兒?”季綾疑惑道。
周知言瞥了一眼季綾,笑道,“你可不能叫鶯兒,往後要叫嬸嬸了。”
王鴻影也笑,“八字還沒一撇呢,你也跟著瞎說什麼。”
“哎喲,那不是遲早的事?”周知言轉頭看王鴻影,“你跟你妹妹兩個成日間混在一起,知道什麼進展沒有?”
周立心道:“不是我說,季司令如今年紀也大了,要不要她,給個準信。一直這樣像什麼樣子。”
王鴻影又笑,“瞧你說的,季司令是個什麼香餑餑?鶯兒要不要他也未可知呢。”
周知言便將矛頭指向王鴻影,“先前你爹給你選的那個留德醫生,你怎麼不要?莫非你要當自梳女,拉著你妹妹陪你?”
季綾想起來了。
難怪在飯桌上,他與那王五小姐是別樣的親密。
可王五小姐不過是少女懷春,什麼也沒做錯,季綾沒有理由討厭她。
幾人正說著,就聽見開門的聲音。
一陣冷風灌進來,牌桌上的人都扭頭看向門口。
周知言沖門口笑著:“真是好福氣,就隔了兩條街,也要你親自來送?”
季綾年歲最小,坐在下側,背對著門口。
來不及轉身,就聽見身後那一聲清朗的男聲,“路上碰見了而已。”
猝不及防。
季綾手中握著的那張“么雞”,“啪——”地一聲掉了,砸在桌面上,滾落在地。
她沒回頭,後頸的汗毛卻一根根豎起來。
那隻帶著繭子的手撿起牌,軍裝袖口掃過她的面頰,象牙牌面落在麻將席上。
他手在季綾面前的桌子上停了停,修剪整齊的指甲輕輕敲了敲牌側。
他的聲音擦著她的發頂過去,直沖周立心,“王會長託我帶句話,軋輥訂單再加十噸。”
收回手時,衣袖帶過一小陣似有若無的風,無形中撩撥著她的耳側。
季綾的臉頰升起一陣燥熱。
“季司令親自當信差?”周知言調侃道。
他低笑一聲,配槍皮套蹭過她的肩頭,俯身去夠她手邊茶壺,“勞駕……”
季綾不敢抬頭看他,整個人被籠在熟悉的氣息裡。
她扯了扯肩上半落的披肩,攥在胸前,好像這樣可以將自己藏起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