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平顯然沒料到她這樣倔。
這丫頭,確實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姑娘了。
“季綾,你跟你娘一個性子,給臉不要臉。放著好好的富太太不做,上趕著給人當小的兒。”
“龍生龍鳳生鳳,我既如此下賤,父親想必也……”
季少平猛地將那隻餘下三根手指的手拍在桌上,起身離去。
“哐——”地一聲。
房門被摔得震天響。
季綾看著他的背影,不屑地哼笑一聲。
她也不看一眼那鮮花餅,只坐在桌旁。
她本可以生氣,可面對她這個暴躁的生父,連一絲情緒都沒有。
粟兒笑道:“老爺真是好呢,每回從外頭回來都給小姐帶好吃的。”
米兒罵道,“死丫頭,眼鼻子淺,再怎麼樣,他也不該打小姐。”
粟兒湊過來,小心翼翼地拆那紙盒包裝,笑嘻嘻地,“我倒覺得無所謂,總比光捱打,啥也沒有好吧?”
粟兒是窯子裡長大的,小時候沒少挨餓捱打。
長到八九歲,偷跑出來,被季綾撞見了,這才得以脫離苦海。
米兒不一樣,是被拐走的。
那時年紀小,連姓甚名誰都不記得了。但卻記得走失前,家裡人可寵著呢。
她沒在外面受多久挫折,就進了季府,此後一直跟在季綾身邊。
米兒心裡可憐粟兒,卻也看不慣。
她見粟兒伸手去拿那鮮花餅,打了她一下,“賤骨頭,跟著小姐這麼些年了,還沒改好?”粟兒也不躲,伸手拿了一塊,咬了大大的一口,心滿意足地嚥下,才說,“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些年了,小姐不打我,還給我這麼些好東西,我還覺得跟假的似的。要是真打我幾頓,我倒踏實了。”
季綾聽著兩人說話,原本心中殘存的那一點兒人倫私情消失殆盡。
她摸了摸粟兒的腦袋,像是對粟兒表態,更像是對自己說,“我不打你。”
米兒道,“小心這丫頭蹬鼻子上臉呢。”
粟兒嘻嘻一笑,不說話了。
正說著,院門外又是一陣腳步聲。
季綾只當季少平又殺了個回馬槍,剛準備起身,就聽見一聲清亮的女聲傳來,“四小姐看來是好了,都有力氣打人了。”
院內幾人回頭看去,正是朱雋如,提著一個藥箱,她身後還跟著倪見素。
季綾見是她,笑道,“朱醫生又打趣我了。”
說罷,她看向倪見素笑了笑,“怎麼前幾日那樣嚴重,倒是朱醫生一個人,現在快好了,卻叫個幫手來?”
朱雋如道:“我忙著呢,哪有功夫成天來看你?往後換藥就交給倪小姐了。”
季綾向倪見素點了點頭,“那就勞煩倪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