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吹過,她的身體輕輕顫抖。
周柏梧忽然橫抱起她,手攬住腿彎,“抓緊我。”
季綾連連去扯自己的裙擺,試圖蓋住裸露的腿。
他便拿褪的外套裹住她,“好了嗎?”
季綾揪住他的衣襟,痴痴地看著他。
周柏梧也長大了。從前那個跟在她身後喊她“老大”的小男孩,如今可以輕易地抱起她。
忽而,她想起某年梅雨時節——那人的軍靴也是這樣碾過都督府的迴廊積水。
只是那日廊下,紫藤正盛,抱著她的那人,不似此刻鼻尖縈繞的苦艾氣息。
此時,遊人陸陸續續下山出寺,只有她們兩個逆著歸客,拾級而上。
青苔斑駁的臺階縫裡嵌著零落山茶,小沙彌掃帚擦地的沙沙聲忽遠忽近,更催得人耳熱。
幾聲貓叫,數下鐘聲。
聲聲入耳,卻未能佔據人的注意。
她裙擺的水浸濕了他的腰腹,腿彎冰冷。而他的掌心卻始終灼熱,暖意從腿彎傳來。
她心裡有點發軟,輕輕喚了一聲,“柏梧。”
“嗯?怎麼了。”
她故作輕佻道,“我聽說你現在還未許親,若是今日之事傳出去了,我豈不是成了你的阻礙?”
周柏梧低下頭,望她頭頂蹭了蹭,把眼鏡兒頂正,才道,“那……季四小姐該不該給我補償?”
“要錢……我是一個子兒也沒有的。”
周柏梧輕笑一聲,並不說話。
不時有行人偷偷瞟他們一眼,可都不會停留太久,只是淡淡地掠過。
進了寺,住持見她來了,熱心得有些殷勤,忙叫小沙彌引他們去空僧房,又送去幹淨的僧衣。
季綾拿著僧衣進去了,他便靠在門口。
遊人早已遠去,和尚們收拾寺內雜亂。
黃昏已至,樹影、院牆、和尚們的衣擺都染上一層溫暖的橘黃。
貓不叫了,樹葉依舊沙沙響,世界都沉靜下來。
高跟鞋掉落在地的聲音,格外明顯。
他抬眼望向那顆鹹鴨蛋黃似的太陽,痴痴地發呆。
廊下銅磬餘震混著衣料簌簌的聲音隱隱傳來,很輕,卻讓人心尖微顫。
他閉了眼,靠在門上,掌心收緊。
此刻一牆之隔,她是何種模樣?
兒時常和她去玩水,在西山小溪盡頭的沙坑,兩人衣物褪盡,在水裡扭作一團。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意識到他是男人,而她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