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甚至不知道彼此口味是清是重,也不知道對方睡覺是什麼習慣。
季少鈞察覺到她的目光,偏頭看她。
“看我做什麼?”
在這寂靜的清晨裡,他的聲音有種近乎親暱的溫存感。
比起糜爛黑夜中生出的慾望,這種日常的愛意更叫她痴迷。
季綾張了張口,喉嚨有點發緊。
她沒喝濃茶,卻澀得說不出話。
她往被子裡縮了縮,微微一笑:“沒什麼。”
其實她有好多話想問,可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嚥了回去。
她怕一問,就會打破這來之不易的寧靜。
怕問得太多,就會意識到,自己短暫的幸福其實是脆弱不堪的泡沫。
窗外忽然有風拂過,帶動窗紗掀起一角。
透過薄薄的繡紗,她看見了院中那棵高大的銀杏樹。
此時樹葉青翠繁茂,陽光透過枝椏落下斑駁光影,隨著風晃動不已。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呢?”她心裡升起這樣的念頭,帶著不切實際的期許。
可是,她留在這裡,又如何?
她吻他,他接受。
可說到底,他們之間的關系永遠不可能有實質性的改變。
他不可能把她留在身邊,她總歸還是要被嫁給別人。
她默默望著窗外,握緊了身下的錦被,試圖讓自己不要再多想了。
“三爺,藥好了。”守在門口的米兒輕聲提醒。
季少鈞將藥勺撈出,倒進白瓷碗裡,端到她面前,“喝吧。”
她接過碗,吹了吹,一口一口喝下,藥汁苦得她皺起眉頭。
季少鈞遞過來一塊糖漬山楂,“含著。”
她抬頭看著他,心髒怦然跳動。
她捨不得他。
他把山楂喂入她口中,酸甜的味道瞬間溢滿整個口腔,連喉嚨裡未散的苦澀卻越發分明。
季少鈞伸手,粗糙的指腹按住她唇角,拭去那一點紅豔豔的糖漬。
她心跳得更快了。
胸腔有一團火,燒得她口幹舌燥。
老式電扇在牆角嗡嗡轉動,將百葉窗漏進的陽光切成碎片,斑駁地灑在他身上。
他取出鑷子,夾著浸透碘酒的棉球,沿著她手臂上的血痕細細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