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出來。”他說。
她能動,身體沒有那種酸滯的感覺,看來不是夢。
“不要。”她說。
“你覺得你有拒絕的資格嗎?”
是威脅的語氣。
可不知怎得,卻不像夢裡那樣讓她心生恐懼。
季綾暗自在心裡罵他的專制,試探性地從被子裡伸出手。
一隻蝸牛小心翼翼地伸出觸角。
冰涼的金屬被塞進她掌心,他的手掌覆了上來,將那東西握實。
是槍。
她指尖微微一顫,“你做什麼?”
“既然不相信任何人,你也該學會自己開槍了。”他說。
“任何人”,他連自己也算在內。
他是明白的。
他知道她在恐懼什麼,知道她信不過任何人,甚至包括他。
所以他把槍給了她,讓她可以隨時對他開槍。
她不說話,只是輕輕摩挲著掌心裡的槍,光滑的金屬貼在她的面板上,觸感冰冷。
季綾的喉頭發緊。
她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悶悶的,“如果我對你開槍呢?”
他竟然輕輕一笑,“那麼,我今天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畢竟,我總是不懂你的心思。”
他對她這樣花心思,圖什麼?
她是被除去利爪的貓,剪掉飛羽的鳥,是被拔掉牙齒關在籠子裡等候買主的兔子。
這樣的季綾,是很適合作為一件漂亮的禮物送出去的。
但他卻給了她槍。
他不是在等她信任他,而是在等她信任她自己。
季綾握住槍柄,指尖順著冰冷的金屬輪廓輕輕摩挲。
最後,她抬起手,緩慢而堅定地,將槍口對準他的胸口。
掌心的冰冷順著槍身一路傳遞,浸透了她的血肉。
她問,“你不怕?”
他低頭,看了一眼那貼著自己心口的槍,眼裡沒有一絲恐懼,只勾唇笑了笑。
然後,他緩緩伸手,覆在她的手上,五指收攏,將她的力道一點點加重,迫使槍口抵得更緊。
她幾乎能感覺到槍口下方的心跳。
他的聲音不慌不忙,不疾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