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上癮的樣子會有多瘋。
李中尉見他神色不似往常,便試探著問道,“怎麼?是新人的技術不行?”
季少鈞沒有回答,重重地喘著,雙拳緊握,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右手上,掌心的血痕已慢慢幹涸,邊緣一圈深色,像秋天的葉子。
許久,才緩緩開口——
“她怕我。”
李中尉一怔。
他,從來都不會在自己面前提到“她”。
自己看不下去了,偶爾提到“她”,他都是冷著一張臉。若不是自己在他身邊待得久,是看不出半分別樣的情愫的。
“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兒,碰上那樣的事,沒有不怕的。我知道你……”李中尉頓了頓,“往後別在她面前開槍了。”
季少鈞滿眼苦澀地望了他一眼,又無力地搖了搖頭,“你不懂她,可是我懂。”
李中尉不解:“怎麼?”
季少鈞輕輕撫過勃朗寧的雕花槍託,語氣輕得猶如自言自語,“她不是怕槍。”
“那是怕什麼?”
“是怕如果我傷害她,她無力反抗。”
李中尉卻越發困惑,“你怎麼可能會傷害她?”
季少鈞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緩緩摩挲著槍管。
良久。
他嗓音低啞極了,“我總覺得,她這些天變化很大,那種神情好像走丟了的孩子,在外面流浪了很久才回到家。”
“你多慮了,人怎麼可能幾天之內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季少鈞靠在藤椅裡,輕輕閉上眼,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希望是吧。”
他靠在藤椅上,額頭滲出細密冷汗。
李中尉知道是發作了,開啟倪見素送來的盒子,取出一支注射器。
季少鈞卻推開了他,“丟掉。”
“子和……”
李中尉還欲勸阻,卻見他將嘴唇咬出了血。他長嘆一聲,“子和,得盡快了,在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撐不住的。”
季少鈞只覺得毒癮像蟲子一樣沿著脊背攀爬,他用盡的全身的力氣,才叫自己沒拿刀割開脊背的皮肉。
“子和,別猶豫了。也許四小姐……不會恨你。”
季少鈞冷笑一聲,“她已經不信我了,我若是對她父親做了什麼,她豈不是……”
“那你就這樣受著?!南邊又來訊息了,咱們不如離開這裡,另有生路……”
季少鈞攥緊雙拳,竭力忍著,已經到了崩潰邊緣,“我走……走了,還……能回來麼?回……來了,還……還能見到她麼?”
李中尉還欲再說什麼,就聽見他低吼一聲,“出去。”
他是實相的,默默端著盒子出去了,又掩上門。
……
都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