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士兵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猶豫道:“可老帥吩咐……”
朱雋如溫和卻不容置疑:“難道你們能比醫者更懂病情?若是小姐病情加重,老帥怪罪下來,你們可擔待得起?”
她這番話語氣溫和,卻句句掐住士兵的軟肋。
士兵們面露難色,終是沒再堅持,紛紛退至門外。
而此時,季綾已順著後窗,爬到對面房間,又從後門出去了。
到了約定的咖啡店,裡頭只有零星幾個客人。
從這裡,剛好可以看到王憐花與她的同伴們,拉著一板車杉木,巴巴地看著路過的人。
角落那桌光線最暗,離門離人都遠。
那桌的年輕男人聽見聲音,從報紙裡抬起頭。
是周柏梧。
他一瞧見季綾,眉頭就皺了。
她頭發散亂,微微汗濕了,裙擺有些皺。
季綾為了說話方便,直接坐到了他身邊,湊近他耳旁,“現在什麼形勢?青榆呢?生我的氣了?”
“她說她沒工夫想太多,挨個兒跑傢俱廠去了,看看有沒有廠能收下。”周柏梧說著,眼睛卻一直盯著她的手。
季綾下意識往回收了手心,他卻抓住她的手腕子。
她手上有一小塊擦傷,沒破皮,可掌心也是紅的。
他問,“你不是被你爺爺鎖家裡了麼,怎麼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
“這些天你說的那個辦法都沒能推進,那伍先生卻並不著急,一直壓價,市價一百無,他壓到了六七十。青榆想去找你問問情況,卻發覺你被禁足了。”
“這回我都是逃出來的呢。幸虧我爺爺走了,我媽會糊弄。不過——說來奇怪,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走了,聽我媽說,是去北京。”
周柏梧這才明白,“我說青榆為什麼突然給她在北京辦報的那個同學寄了一堆新阜縣的材料。”
“辦報?”
“對,《新風》。”
季綾隱約聽說過,好像是一些進步學生發起的,針砭時弊。
連她素來不關心時事的都知道,可見影響還挺大。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莫非,我爺爺是因為新阜縣的事被捅出來了,才去的北京?所以,青榆是想幫我?”
即使季綾自己都沒有把握,周青榆也願意試一試。
她,信她。
季綾心裡有點複雜。
“當然……靠她自己一個人是不行的。”周柏梧說著,對走過來的侍者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問季綾。
季綾點了一杯柳橙汁與一份冰淇淋。
她見周柏梧要了一杯咖啡,笑道,“你怎麼敢喝的?小心回家以後她聞到味兒了,又來批判你。”
“原本我還愧疚,聽多了臉皮就厚起來了。”他說著,眼神沉了幾分,“你這樣……叫人擔心。”
“嗯?叫誰擔心?”季綾說著,已坐得更近了些,膝蓋幾乎貼上他的大腿。
周柏梧自己大腿上的手有些無所適從。
他幹咳兩聲,“你為什麼不想嫁?是因為離家遠?”
季綾拿手指按他腿上的衣褶,來來回回劃得周柏梧心裡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