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兒道,“自己名字都不會寫,倒知道報上評的三公子了。”
粟兒作勢要擰她的嘴,“你會寫又如何,也沒見哪家學堂請你去做女先生。”
季綾無奈地笑了笑,“你們兩個別拌嘴了,誰陪我去?”
粟兒連連擺手,“米兒去,米兒喜歡跟著你。”
米兒跟著季綾往外走,嘴裡還不消停,“好像你多體貼似的,還不是想在家睡覺。”
粟兒笑道,“兩全其美。”
就這樣吵吵鬧鬧出了門,叫上一輛人力車,去了租界。
正走著,卻見前頭吵鬧極了,人群熙熙攘攘,議論聲此起彼伏。
她皺著眉頭看過去,只見一群風塵僕僕的鄉下模樣的人圍著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子。
“姑娘本地方言,親暱地稱呼年輕女子。,你就別再勸我們了。”
“是啊,現如今,除了去政府門前,再沒別的法子。”一個粗壯的鄉下女人道。
那女孩子個子高挑,短發齊頜,看起來幹練極了,說話的聲音也清晰洪亮,“王姐,我知道你的難處,可如今的政府是這副樣子,你去了,怕也討不到公道。”
領頭的婦人哭道,“我屋裡頭的被徵兵徵去了,這幾年都沒個信兒。我帶著兩個孩子過活,又不能出來做事,田裡又被政府要求種了樹。四處借錢,就指著今日政府收購,誰知竟不收了,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季綾聽得心頭發緊,垂下眼睫,輕輕吸了一口氣。
其他人也被觸到傷心處,哭泣起來。
“我們不去,難道就能活了?”
“前幾日你們村子裡來了一撥人,還沒見到管事的,就底下人被當成亂民抓走了,現在也不知在哪,我怎麼能看著你們去做無用功?”那女孩子朗聲道。
領頭的婦人道,“姑娘,現在等米下鍋,連晚飯也沒有著落。反正我父母兒女都餓死了,我也沒牽掛了,拼了這條命,再沒有別的法子了。”
那女孩子緊皺眉頭,攥緊那婦人的手,“王姐,我再去湊些錢來,你千萬別沖動。”
幾個女人將那女孩子圍住了,“姑娘,你為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
季綾在一旁看著,垂下幾滴淚來。
“米兒,你帶錢了嗎?”
米兒看著這些人,想起自己的不知身處何處親生父母來,也心中動容,鼻尖發酸。
她開啟小荷包數了數,只有些零錢。
眼前二十多個人,不夠分的。
季綾看見旁邊就是一家當鋪,邊走邊摘下自己的鐲子項鏈。
那老闆見她著急,狠狠壓價,那名貴稀奇的首飾,只當了五百多元。
不多時,季綾捧著一袋子銀元往人群走去,“米兒,一斤大米得多少錢?”
米兒平日只負責季綾的生活起居,這些事家裡有專門的人做,並不需要她操心,也是不知道。
眼見那女孩子快攔不住了,季綾已捧著錢過去,挨個兒分發。
圍觀的人見了,登時紅了眼,一哄而上。
推的推,搡的搡,將季綾推到在地,不少人還踩了她幾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