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停在季少鈞臉上,輕蔑極了。
他緩步走向季少鈞,“狗仗人勢,得意忘形了?”
季少鈞手指收緊,骨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垂眸,盯著地板的縫隙,恭敬道,“那姓伍的並非誠心,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若是叫他們散播出去……”
話音未落,老帥忽然抬手,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啪!
季老爺子年近七十,常年習武,手勁兒極大。
季少鈞臉頰內側的肉被牙齒割破,登時口中泛起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他喉頭一動,將口中的血沫嚥了下去。
老帥眯起眼,死死地盯著季少鈞。
這個養不家的野種,就像他那個婊子娘。
不管是誰,不管遭遇了什麼,面色平靜乃至麻木,像是一汪死水。
他心頭騰起一股難以遏制的怒意。
忽然,他一把抄起桌上的青玉鎮紙,猛地砸向季少鈞的肩膀。
砰!
鎮紙狠狠砸在肩骨上,季少鈞悶哼一聲,幾乎倒在地上,額角滲出冷汗。
他低著頭,臉色依舊平靜,彷彿那股疼痛根本不存在。
“跪下。”
老帥語氣冷冽。
季少鈞沒有反抗,沒有一絲掙紮。
他的膝蓋重重撞在地上,骨骼發出一聲悶響,痛意從骨節蔓延開來。
老帥輕蔑地撇了一眼他,就像在看一個被打斷脊樑的狗。
“看來你還知道,誰是你的主子。”
季少鈞痛得嘴唇泛白,軍裝被冷汗浸濕,可他依舊跪著。
沉默而順從。
他終於開口,看著他的“父親”:“屬下知錯。”
老帥正要說什麼,忽而猛地咳嗽起來。
好一陣子,才止住了。
胸口已劇痛無比。
老了。
到底是快七十的人了。
他看著眼前的人,無奈地嘆息一聲。
再開口,語氣已平和了幾分,“我知道你顧及我的名聲,可你不該擅作主張。”
老帥背轉身子,看向那張攤開的地圖。
“這回是你要去西南。現在缺了這筆錢,打不過革命黨,死了傷了的,是你,不是我。”
季少鈞低下頭,趴伏在地板上,深深地磕了一下,“多謝老帥體諒,屬下會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