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默契
文容卿語氣裡多了幾分不悅,“我替綾兒挑的,不會委屈了她。” 趙世矩幫腔道,“三爺跟那些青年軍官打得火熱,怕是對‘父母之命’這種老規矩,頗有微詞吶?” 季少鈞隨手磕了磕煙灰,輕蔑地撇了一眼趙世矩。 他慢悠悠撥出一口煙,才笑著看向伍應欽,“我不過是擔心,老帥積攢了半輩子仁義的好名聲,別栽在這樁婚事上。” 季綾心頭一動。 他替她說話了。——至於是有意護她,還是另有盤算,她一時看不清。 但她知道,這是臺階。 她顧不得多想,立即順勢演下去。 她低下頭,一邊抽泣,一邊哽咽地,“既是如此,小叔不必……不必擔心綾兒。綾兒知道爺爺好,如今怎敢因自己任性,叫爺爺臉上不好看。” 聲音越說越低,一副懂事至極又委屈至極的姑娘。 聞言,趙世矩頓了頓,不說話了。 今日他是領了老帥的命令來的——季綾萬一不滿意哭鬧起來,他來當這個惡人。 文夫人一個婦道人家,怕是捨不得逼她。 季少鈞? 誰都知道他不過是個走狗。 若是他出面壓制,別人豈不是要罵老帥“逼親”? 那幫年輕學生雖不成氣候,可寫起文章來真是聲勢浩大,極具煽動性。 因此,需得他趙世矩這個明面上的外人出面。想個法子壓著她答應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可不知道這父子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明明來之前老帥交代好了,季少鈞硬是要將話挑到明面上,說什麼“逼迫”。 那丫頭得了勢,竟在一旁抽抽嗒嗒地哭起來,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 這一來,倒顯得他趙世矩裡外不是人了。 現在鬧成這樣,他再執意逼迫季綾答應,不出三日,整個漢昌都知道老帥拿自己唯一一個孫女換錢了。 那這件事,就算他趙世矩沒辦利索。 老帥最在意名聲。 這麼多年為非作歹,底下的百姓愣是沒一個罵他的。啃著樹皮嚥著觀音土,也只說一句:“老帥最是宅心仁厚的,只是底下人辦事不利索。” 老帥這回若是生了氣,趙世矩他爹就要被從商會會長這個肥差上擼下來。 到時候趙世矩他那十幾房姨太太還怎麼養活? 趙世矩沒法子,只能尷尬地打圓場,“…
文容卿語氣裡多了幾分不悅,“我替綾兒挑的,不會委屈了她。”
趙世矩幫腔道,“三爺跟那些青年軍官打得火熱,怕是對‘父母之命’這種老規矩,頗有微詞吶?”
季少鈞隨手磕了磕煙灰,輕蔑地撇了一眼趙世矩。
他慢悠悠撥出一口煙,才笑著看向伍應欽,“我不過是擔心,老帥積攢了半輩子仁義的好名聲,別栽在這樁婚事上。”
季綾心頭一動。
他替她說話了。——至於是有意護她,還是另有盤算,她一時看不清。
但她知道,這是臺階。
她顧不得多想,立即順勢演下去。
她低下頭,一邊抽泣,一邊哽咽地,“既是如此,小叔不必……不必擔心綾兒。綾兒知道爺爺好,如今怎敢因自己任性,叫爺爺臉上不好看。”
聲音越說越低,一副懂事至極又委屈至極的姑娘。
聞言,趙世矩頓了頓,不說話了。
今日他是領了老帥的命令來的——季綾萬一不滿意哭鬧起來,他來當這個惡人。
文夫人一個婦道人家,怕是捨不得逼她。
季少鈞?
誰都知道他不過是個走狗。
若是他出面壓制,別人豈不是要罵老帥“逼親”?
那幫年輕學生雖不成氣候,可寫起文章來真是聲勢浩大,極具煽動性。
因此,需得他趙世矩這個明面上的外人出面。想個法子壓著她答應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可不知道這父子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明明來之前老帥交代好了,季少鈞硬是要將話挑到明面上,說什麼“逼迫”。
那丫頭得了勢,竟在一旁抽抽嗒嗒地哭起來,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
這一來,倒顯得他趙世矩裡外不是人了。
現在鬧成這樣,他再執意逼迫季綾答應,不出三日,整個漢昌都知道老帥拿自己唯一一個孫女換錢了。
那這件事,就算他趙世矩沒辦利索。
老帥最在意名聲。
這麼多年為非作歹,底下的百姓愣是沒一個罵他的。啃著樹皮嚥著觀音土,也只說一句:“老帥最是宅心仁厚的,只是底下人辦事不利索。”
老帥這回若是生了氣,趙世矩他爹就要被從商會會長這個肥差上擼下來。
到時候趙世矩他那十幾房姨太太還怎麼養活?
趙世矩沒法子,只能尷尬地打圓場,“不過是叔叔伯伯們開玩笑的話,四小姐何必哭成這樣。”
季綾低著頭,手裡攥著帕子,柔聲說,“我並不是說伍先生不好,只是想到要離開家,心中不捨。”
她說著,拿出絹子擦了擦淚,笑道,“既然趙先生說是玩笑,我就放心了。”
這一句,聽上去是乖巧識大體,可已經將所有“逼親”的話逗定性成了“玩笑”。
趙世矩臉上的笑掛不住了。
他只當今天來做一樁好事的,順水推舟,皆大歡喜,誰知鬧成這副樣子。
他被駕到火上烤,不敢琢磨老帥,也不敢記恨季少鈞。
一時間,心裡怨上了季綾。
一頓飯,不尷不尬地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