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拽著馬招娣的胳膊,掏出手機也開始報警。
“喂!警察嗎,我要報警,這有人要拐賣我女兒!”
“爸!爸!你別打我!”
一個哭喊聲,一個叫罵聲,此起彼伏地回響在樓道裡。
閆雪絕望地閉上眼,她不知道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明明小時候,一大家子人都是其樂融融的,然而長大後,這些親戚的嘴臉變得越來越難看。
大三後閆雪抑鬱了很長一段時間,大四時期為了減輕家裡負擔,放棄了考研,直接到寧杭實習工作。
父親閆建川,年輕時在工廠上班,落下了病根,肺部狀態一直不好,退休後就經常生病。今年更是因為肺部問題住院一個多月了。母親一直都是家庭主婦的角色,不僅要照顧爺爺奶奶,還要天天去醫院照顧父親。閆雪還有一個哥哥閆厲,去年和在訂婚宴上被未婚妻的男友給砸了場子,對方是個不饒人的角色,但閆厲練過散打,自然不肯落了面子,直接將那人揍進了醫院,於是閆厲也進去了。
偌大的一家人如今被拆的天南海北,閆雪只覺得一人在寧杭孤獨地生活著,漸漸被麻痺到失了痛覺。記得上大學時,有一場漢語文學的公共課,老師講到了道家思想,入世和出世的真正含義。
閆雪記得自己舉了手,提出了自己關於出世的理解,老師就引經據典地開始跟她解釋,說著說著,也不知是老師的那句話觸動到了她,閆雪突然哭了。她記得自己哭的很狼狽,身邊的同學都給她遞紙,但她就是忍不住。
老師也驚了一下,接著又說出了一段話,
“孩子,我不知道你受了什麼委屈。你們所有的孩子,經歷過的肯定沒有我多,但我現在還是認真對待每一天。沒事兒地,想不通的時候,可以去辦公室找我說說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像是講給所有學生聽,也像是對閆雪一個人的忠告。
那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在幾百人的大課堂上情緒失控,失控的那麼突然,那麼徹底,那麼毫無防備。
——
晚上,王許燃照舊約她到酒店,閆雪拖著疲憊的身軀過去,一進門她就直奔浴室,想去洗澡放鬆一下,結果手上一緊。
“你被打了?”
王許燃掰著她的下巴,發現她右側臉有點微腫,下巴還有一點傷痕。
閆雪想到下午發生的事情。
不知道是馬濟哲的報警,還是她事先打的那通電話,一下子居然來了五六個警察,嚇得馬濟哲立馬變了臉,一口一個一家人,都是自己家裡人。
“你好,我們接到報警,說這裡有人口拐賣,請問你們的關系是?”
馬濟哲臉紅脖子粗,一個勁兒地陪笑。
“警察同志你好,我是她舅舅,這是我侄女和閨女。麻煩你們跑一趟,沒事沒事,都是小孩子家不懂事,瞎鬧,我肯定好好管教他們!”
一位警官看到了閆雪捂著胳膊,“你受傷了?要不要去醫院看下”
閆雪搖搖頭,注意到這位警官的銘牌,上面寫著陳涉二字。
見警察們都站著不走,馬濟哲把馬招娣往警察面前一推,催她認錯。
“都是你,你說說你好端端鬧什麼離家出走,還不快跟警察叔叔道歉!”
馬招娣早被嚇的六神無主,愣愣地跟著他爸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