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也許是姜逾在劇組八卦的眼神過於露|骨,終於有一天,富曜忍無可忍地轉頭,頂著一頭高飽和橙色短發與姜逾臉貼臉。
兩人都能看見彼此的淚溝與法令紋。
富曜的眼尾有幾道笑紋,像鳥類張開的翅膀一樣,在她不笑的時候,周身的氣質像極了嚴肅的班主任。
看著富曜黑沉的臉,姜逾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導演你怎麼轉……”
“你這幾天在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富曜說話又急又快,“要不是我的裝置沒有少一顆螺絲釘,我一定會把你趕出劇組。”
聽到“趕出劇組”,姜逾下意識把鍋甩回去,反駁道:“還不是你跟院長的事?”
富曜一臉莫名其妙:“你就是想知道這個?”
在眾目睽睽下,這位成名導演大談《原生家庭帶來的痛苦》《人終究為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專制家長與她的孩子的一生》《傳統教育你贏了》《哎,資本做的局》等一系列咯噔價值大於教育意義的小作文。
富曜的原生家庭痛不痛,姜逾不知道,反正現在的她聽得腦門痛。
就像是富n代談論“我不要很多的錢,我要很多的愛”。
愛愛愛,愛個沒完了?!
小孩不知道是不是聽過太多來自母親的傾訴,早見勢不妙溜到另一個劇組裡去了。
早知道就不問了……
姜逾一臉痛苦。
所謂的“原生家庭帶來的痛苦”,眾人聽了一耳朵:無非是富曜不樂意接受母親的資産,不願意走上被家長規劃的道路,但是富曜又不是沒長腿,所以她一成年就帶著存摺跑了。
青年富曜只能靠著存摺上一串冷冰冰的數字溫暖自己。
年輕的她跑到外面,才發現世界如此殘酷,於是,富曜在遭受事務所八年0勝的倒閉危機後,決定帶著印下自己資訊的別墅黑盒子,老老實實回家繼承家業,勤勤懇懇爆老媽金幣。
同時不忘讓女兒親近姥姥,減少學費負擔。
這廢物一當,就當了半輩子,直到四十好幾,直到女兒上了私立小學,照常躺在豪華空中花園泳池的酒店的富曜終於想起“奮鬥”兩個字怎麼寫。
於是就有了新人天才導演私下賣別墅,坑蒙拐騙青年演員出演的《富饒女士,屢戰屢敗》。
美名其曰,“與原生家庭和解”“勇於面對過去”“承擔責任”“奮鬥不息”。
富曜這手操作不能說不道德,也不算違法亂紀……只能說至少比過去的地方,女人長大後回家實為“輸血”,名為“和解”的行為強。
但姜逾還是忍不住開麥:“不是吧?我怎麼看怎麼都是——你把女兒扔給院長管?”
“你說什麼話?我可是十好母親,每學期的兩次家長會,我可是從來不缺席好嗎?”
劇組眾人連連點頭,還有給富曜幫腔的。
姜逾差點忘了,在兩個不同的地方,對母親的要求可是完全不一樣。
過去小作文上常寫“雨夜、發燒、送醫院”,現實裡的好媽媽往往是體貼女兒情緒,為家庭奉獻自己。
哪怕是被男人殺了騙保險,大家一定更關注男人的心路歷程,細究當媽的哪裡不好。
但是到這裡——雖然富曜忘交學費,但她出席家長會,人人都羨慕小孩有個好媽媽,可見富曜是一位十分負責的母親!
“我的女兒生病的時候,我甚至給她發訊息,鼓勵她去醫院掛號,這還不夠嗎?”富曜開啟通訊器,上面是她跟女兒的對話——
“今天媽媽還有幾場大戲要拍,你作為一個女人,要學會勇敢面對病痛,早日去醫院求助。”
劇組的人為這位好媽媽捧場:“你太盡責了,導演。”
“……”
姜逾真是長見識了。
“我媽她就是控制慾太強,這兒要管、那兒要管,壓得我透不過氣來。”
“所以你就帶存摺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