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感
劇組預算有限,得一菜多用,上一幕剛拍完後宮小君侍從爭寵的言語譏諷,下一幕要改變座位、更換菜色,以便開始拍宮宴戲碼。
可以確定的是,桌上這群道具菜老師的藝齡比姜逾還大。
等輪到姜逾的將軍赴宴那幕的時候,天色微暗,兢兢業業上了一天班的道具菜還是顯得那麼新鮮,也有部分實體菜已經餿了。
姜逾就在這股餿味裡,開始了她在劇組的第一場戲——
“燈光在補個,冷光,清晨,ok,第321場e,走——”
青磚臺階下,等來往的侍從走個幾秒後,姜逾彷彿步入慢鏡頭一樣緩緩抬起腳,隨著動作的加速,在靴子落地時,整個人已經融入到戲的氛圍中去。
“哎呀,將軍,裡邊請,小君在等您呢~”諂媚的掌印彎下她的腰身。
身著文武袍,覆著輕甲的少年掀開眼皮,她神情倨傲,語氣散漫:“那就有勞姑姑了。”
說完也不管旁邊的中年女人,隨手一推,帶著十足的力道把門開啟。
年華雙十的貴君正在裡面焦急地踱步,等門開啟,他看向少年的神色一喜:“阿嫖,你回來了,母親身體還好嗎?”
姜逾撇嘴——裡面的餿味實在是太沖了,她照著臺詞回道:“我們都很好,那群蠻人不足為懼,我就先回京述職了。倒是哥哥你——在宮裡頭還好嗎?”
導演看著螢幕滿意地點頭,她見過姜逾的阿青臺詞,有些生澀,咬字也不夠清晰,目前來看姜逾的臺詞算是進步不少。
容色如同氣勢一樣盛氣淩人的貴君冷笑:“可不敢不好。”
少年一見兄長這架勢,就知道有人惹了他不痛快,眉頭一挑,倨傲道:“是誰讓你不痛快了。”
“還不是新進宮的那個侍從。”貴君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那個劉侍從,陛下寶貝得跟什麼似的。”
“對對對,大冷天下跪,掉水裡、冷宮、疫病,”姜逾內心吐槽,“對仇人也不過如此了。”
但話到嘴邊又是一出,姜逾追問道:“內閣大臣劉媚的男兒?”
“就是那個燒狐貍!”貴君氣的把筷子擲了出去。
姜逾招招手,讓侍從收拾好:“等會參她一本,她的男兒跟你過不去,我就跟她過不去。”
“你小心點,宮中不比家裡,別讓那群言官抓住話柄,給陛下添麻煩。”
“你是陛下的貴君,我是陛下的小姑,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好當心的。”姜逾一幅不以為然的語氣。<101nove.ut——”
“一條過,不錯,再補拍幾個鏡頭,特寫給到——”
化妝師過來給她攏了攏頭發,姜逾站在原地,眼神玩味,神色倨傲:“是誰讓你不痛快了?”尾音微微用力,帶了點勾子似的。
接著,姜逾退到門前,背部用力,雙手隨意一拍,等完成特寫鏡頭後,場控打出提示——
“ok,下一條,宮宴。燈光換暖光,加大亮度,中午,ok,第322場a,走——”
皇帝端坐在上首,神色冷淡,不怒自威,眼神落在朝氣蓬勃的少年人身上時,又掛上了和善的笑容:“前線大捷,果然少年出英雌吶,朕先幹為敬。”
一杯礦泉水當作白酒下去,皇帝嘴角的笑容都淺淡了不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阿嫖,你小的時候,朕還抱過你,如今你的兄長又侍奉在朕的身邊,既然是一家人,那你有什麼想要的賞賜嗎?”
姜逾勾起嘴角,舉杯喝了一口,深覺涼水塞牙,她看著皇帝面前的道具菜,內心頗有信念感地念著臺詞:“陛下,聽聞京城秋蟹肥美,妾想吃蟹羹。”
等侍從託著蟹羹送到少年將軍的桌上時,姜逾突兀地開口:“只是我哥哥年輕氣熱,不宜服用太涼的食物。聽聞初秋天冷,雖然盛秋滿宮花色,但就是不知道,我哥哥所居的琳琅臺是否過於冷清。”
這什麼跟什麼啊,姜逾內心瘋狂尖叫,彎彎繞繞的臺詞跟半白話對話,讓她有點子尷尬。
皇帝笑容略微收斂,一旁站立侍菜的貴君看的心驚膽戰,他輕聲勸道:“陛下,我妹妹她剛到京城,年輕氣盛了點。”
皇帝笑容更盛:“就是要年少氣盛,咱們大疆國土可都是要|阿|嫖|這種少年人才行!”
不得不說王木嬌還是有兩把刷子,臺詞功底無可挑剔,哪怕是現場收音,王木嬌的聲音裡也含有強壓下的一絲怒意。<101nove.ut——,接d場,大家準備。” 為了省錢,劇組把過年家宴與慶功宴的場景合二為一,整成不倫不類的宮宴戲。
姜逾扯了條椅子,往鼓風機旁邊一靠一到,戲服厚重,悶得她有些出汗。時令正遇上秋老虎,敦實厚重的王木嬌也湊過來|解|開|衣服抹了把汗,汗味夾著飯餿味,室內空氣實在不好聞。
王木嬌湊到對講機前面:“導演,把菜撤了吧,咱們換點水果道具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