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咋就這麼,不希望她死,想讓她再活過來呢?
段虎控制不住的帶著這個疑惑,把煙頭攆滅在雪裡,站起來去給她收拾。
就著雪用掌心的熱度捂化,把身上僅剩的半截袖脫下來,沾著雪水,一點一點地開始擦她胳膊上的血。
她脖子以上沒沾上血,就是這頭發瞅著叫人有點糟心。
一看就是本來就不利索,又被人使勁薅過的,爛爛糟糟的。
嘖。
娘們兒可真麻煩。
非得留這老長的頭發做啥?
段虎耷拉著眼皮,蹲在她腦瓜頂,伸手收拾起來。
他一點一點地、把一縷一縷打了結的烏發扯開,整完了腦瓜頂又給她翻了個身,準備整後腦勺。
腳丫子稍微挪了挪,先將她後腦勺的頭發扒開—
段虎突然卡住了。
他驀地瞪大雙眼,盯著她禿了一塊頭發的後腦勺,胸廓劇烈起伏,像是如遭電擊一般。
在那之上,有一塊小小的,圓了吧唧的暗紅色胎記,像是猝然化作一支利箭,刺進他眼裡,又刺進他心窩子裡,
叫他在一陣顫慄中,捂住心口,蹲不住一般,“噗通”一聲坐到地上。
張著嘴,瞪著眼,陷入了漫長的死寂。
“咚咚,咚咚。”
心跳劇烈又疼痛的撞擊中,段虎忽然粗啞著嗓子笑了。
他笑得那麼嘲諷,又那麼荒謬,末了捂住臉,嘆了口老長老長的氣。
他感受著臉上的,手心裡的濕意,嘶聲道:“誒,小胖丫兒,老子當初跟你咋說的來著?”
“我說沒說要是往後你被他們整死,老子絕對不可能為你掉一滴眼淚兒?”
“......你可別得意嗷,老子這、這可不是為你哭的,知道不?”
“我這純是、純是叫這雪刺的,眼裡疼得慌。”
他哆嗦著手去摸她後腦勺小小的胎記,
耳畔仿若響起十幾年前那個胖乎乎的小丫頭怯懦又稚嫩的聲音—
“虎、虎子哥,你還是別給我整啦,我這頭發一直都這樣的,紮不紮都一樣。”
她捂著被熊娃子們薅亂的頭發,想跑,“而且你又不會紮頭發?我也不會。”
“咱就讓我這腦瓜子這麼亂著吧,行不?”
“啥玩意兒?!”同樣年幼且極為好面子的段虎頓時暴喝:“啥、啥玩兒就我不會了?”
“老子可是你虎子哥,是你大英雄知道不?你剛才自個兒叫的!”
“大英雄......就得是啥都會!給我老實兒坐這,我倒要看看不就個破腦瓜子嘛,我咋就不會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