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樂意看見好幾個人圍著那個娘們兒,一邊給她收拾,一邊討論她是咋死的。
她是為啥,死成了這個樣子。
剛才他進餘家之前,她指定已經躺在地上被好些人圍著瞅了老半天了,
如今死都死了,就別再被人看熱鬧了。
想想就......怪難受的,叫他心裡又覺得堵得慌了。
……
再把車開回村的時候,天都黑得讓人分不清是幾點了。
段虎腦瓜子裡一片空白,倆眼也被刺目的雪晃得生疼,直到猛然踩下剎車時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竟然把車開到了山腳下。
他像被凍住了似的,愣了老半天,
隨後愈發像入了魔一般,動作十分連貫卻又十分遲緩地下車到後座,重新扛起季春花,開始往山上走。
他聽見了,不會再有人管這個肥婆了。
人是他救的,他得把她埋了,叫她入土為安。
段虎就這樣踩著嘎吱嘎吱的雪,一路爬到半山腰,在一棵老大老粗的樹底下停住了。
至於他為啥在這停住呢,他想不明白,也沒有餘裕再尋思,
因為從剛才開始,他就感覺腦瓜越來越疼,心口也越來越壓得慌,身上一陣冷、又一陣熱的。
可能他真是魔怔了吧,段虎想。
反正他也是真的走不動了,不如就在這兒吧。
他把季春花先撂到旁邊,然後抄起從車上帶過來的鐵鍁開始刨坑,
刨到後來雪都停了,月亮也出來了,才抹次一把臉上的汗,順兜裡掏出根煙,點上了。
他坐在樹底下,看著那圓圓的月亮,眼底全是猩紅的血絲,恍然之間竟然有一種好像是在做夢的感覺。
咋就這麼奇怪呢,段虎想。
今天真是咋尋思咋怪的慌,叫人尋思得腦瓜都嗡嗡的,也還是尋思不明白。
他尋思不明白為啥自己這回就這麼執拗。
明明知道人可能都已經死了,
就算沒死,也指定是挺不到醫院了,還非得費勁巴拉的折騰這一通。
也不明白自己為啥就這麼這麼的難受。
明明他倆根本就不認識,可自從知道她是真死了以後,他根本就不敢去看她的臉。
咋可能呢?
他段虎還能有害怕的事兒了?
這個肥婆又跟以前他救過的人有個啥區別?
他咋就這麼放不下也想不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