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兒一癟,下意識說:“那我也不想埋汰呀,我又不知道你家是可以天天都洗澡兒嘞。”
“在季家的時候,爸只給季琴打了個澡盆。”
“季琴不叫別人使的,說她有個啥愛幹淨的病,跟別人一塊兒使膈應的慌,連媽跟哥都——”
“別他孃的提那幾個癟犢子膈應老子,”段虎暴戾打斷,鐵臂一伸瞬間攥在她手腕兒上。
拉著她就往院裡走。
“長幼都不分的混賬東西,一家子沒素質沒教養,祖上肯定也都不是好玩意兒,根兒都歪的。”
季陽的事,段虎比孫巧雲看出來的還早。
“今兒不潑水了麼?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甭尋思他們了,往後得不往來就不往來。”最後幾個字,他咬得極重。
冬日冷風雖然凜冽,但或許是今兒白日陽光實在足,所以夜裡也沒往常那麼凍人。
季春花怔愣著看他,只見他蹙著深濃眉心,薄唇開闔,
熱乎的哈氣在說話間被撥出,形成白茫茫的霧,只覺心口竄起一股暖流。
她嗯了一聲,很輕,卻聽著尤其認真,“不來往,”
“我才不要跟他們來往。”
“是麼,”段虎嗤笑,透著不屑,“老子咋覺得不咋可能呢。”
“從前就總聽人說,你打小兒就可疼那個屁琴。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心軟呢。”
“......”季春花神色微滯,不忍因這話想起上輩子。
她目光漂浮在半空,不知道在透過冬日的薄霧看著啥,沒生氣、也沒急著反駁。
只是輕緩地嘆了口氣,仿若淡淡陳述,“是啊。”
季春花露出個有些酸楚、又為自己不值得的笑,“我打小兒就最稀罕她嘞。”
“艹。”段虎聽得瞬間冒火兒,眉一橫大掌用力攥緊她,威脅似地低斥:“你他孃的再說一遍試試?”
“你看老子一會兒不把你腦瓜塞桶裡好好洗洗的?”
季春花噗嗤一聲笑了。
雙頰豐軟的肉肉嘟嘟的,瞅著特喜人。
她扭臉兒看向段虎,莫名透出幾分俏皮,“不會嘞。”
“那只是從前了。”
很遠很遠的從前。
季春花彎起綿柔雙眸,看著段虎兇神惡煞的蠻橫相,也不知腦子哪裡抽風,竟突然想到他方才提起的“痛痛快快”。
隨即竟自然又大方地咧嘴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貝齒,“我是你媳婦兒啦。”
“以後,我最稀罕的人就只有你嘞。”
段虎驟然頓住腳,仿若聽到腦子裡傳出一道賊響亮的“啪”聲!
像是有根本就繃得賊緊的弦兒終於斷了。
他唇一抿,沉下眸色加快步伐,拽著季春花就奔向後院兒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