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沖鋒決定假裝前面沒提起過報紙的事。
去書房拿了幾本小人書,遞到良馨面前。
“這本農民學毛選,學習大寨,還有林海雪原,保衛延安裡的人物都是革命題材,剪出來不會有事。”
陸沖鋒又道:“這裡面還有跳水抗旱,鋤玉米,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對了,你剪窗花是不是需要樣子和蠟板?我以前看過戰友做,我記得他是用煤油燈燻樣子,我再去把煤油燈找出來。”
良馨抬頭,看了一眼突然話很多,也很忙的人。
“燻樣子需要報紙墊著,家裡沒報紙。”
陸沖鋒:“.......”
確實想起,戰友燻完樣子,整張報紙都被燻得黑乎乎。
怎麼剛才就沒想起來!
“天黑了,辦公室門都鎖了,可能拿不了報紙了,要不然我去隔壁雷副營長家借幾張。”
“不用了,天黑了,人家可能正在吃年夜飯,別去打擾。”
陸沖鋒鬆了口氣。
他的家屬果然最善解人意!
報紙不用拿了。
行軍床就更不用拿了。
陸沖鋒舌尖頂住左腮,忍住笑,轉身看著良馨,一疊二轉三下剪,完全不需要樣底子,小心將紅紙開啟,眼前就出現了一幅大紅喜字。
“這麼會剪?”
陸沖鋒驚訝走過去,拿起精美的喜字,“就這麼疊一下,轉一下,就出來了?”
話音剛落,良馨手上又出現了一個喜字,把陸沖鋒都看懵了。
“白天你貼喜字的漿糊還有嗎?”
“有,在書房視窗的寫字臺。”
良馨和陸沖鋒各自拿著一張喜字窗花 ,用一根筷子沾著漿糊,細心塗抹每一根筆畫,拿起最頂上突出的豎鈎,走到長窗前,貼在定點上。
爐火微暖,冬窗雙喜。
良馨對著窗戶玻璃哈了幾口氣,畫了一個小人,戴著五角星大簷帽,表情倨傲。
陸沖鋒湊到窗戶上,盯著小人看,“這誰?”
“狗吧。”
“狗還戴軍帽?軍犬啊?”
良馨繼續坐回去剪窗花,這次沒有拿起紅紙直接剪,用鉛筆在紅紙上慢慢勾畫。
陸沖鋒還沒看到畫的是什麼,紅紙就被折疊起來,一刀一刀開始剪。
蜂窩煤爐子上的水壺開始冒著白煙。
陸沖鋒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封門關上,提起水壺,直接先澆灌在搪瓷茶缸裡,泡好茶蓋上蓋子悶一會,正想將剩餘的水添到暖水壺,突然又將水壺放下。
良馨正在認真剪著窗花,一盆滾燙的熱水,端到腳邊。
“泡腳。”
陸沖鋒將搭在肩膀上的白色毛巾,放到沙發扶手,“滾燙的水,沒加一點涼水。”
良馨看了一眼搪瓷盆,抬眸看他:“你是不是也想一起泡?”
正打著這個主意的陸沖鋒:“......我又不泡滾燙的水。”
不給良馨說話的機會,又道:“頂多你泡涼了,給我泡一下。”
良馨棉鞋襪子,試探沾點滾燙的水,腳底板瞬間就被燙紅了,將腳架在搪瓷盆邊緣,拿起窗花繼續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