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被掐醒,臉上毫無之前看到團職樓師職樓的激動興奮,反而全是驚惶失措,“這....這......”
顯然很明白這樓意味著什麼。
軍區大院獨棟二層小樓,皆是軍職樓。
顧名思義。
將軍樓。
軍區首長家屬樓。
“怎麼辦,我.....我不知道啊,這......我大哥,我大哥怎麼弄到這了.....”
二嫂驚嚇得語無倫次,從公社到省會,一路都是拖著良馨走的,這會兒依然拽著良馨,卻完全相反,把良馨當成了主心骨,“怕不是我大哥報複我,故意耍我們的,我們......我們回去吧!”
這話正得良馨心意,拖著二嫂轉身往外走,門崗警衛突然叫道:“馬醫生介紹來的吧,這邊請進。”
二嫂再次如先前在大院門口一樣,瞬間筆挺僵直,看向良馨。
良馨看著不靠譜的二嫂,“.........那就進吧。”
“進.......這這這能進?”
二嫂順拐掛在良馨身上,一步一個臺階,走進二層小樓。
一樓會客廳四壁裝飾綠色護牆板,紅木地板通鋪。
靠窗罩著白色蕾絲沙發巾的組套沙發,已經坐著兩三位清一色綠色軍裝的年輕女同志,全是四個口袋幹部服,紅星大禮帽下的容貌也讓人看了心情舒暢。
幾名中年婦女正聊得笑容滿面。
看到有人進來,齊齊轉看向門口。
左邊的三十來歲,模樣清秀,放在人群裡已經屬於顯眼的那類,眾人視線還是一致聚焦在右邊。
帶襻的黑布鞋上濺了一些泥點,薄棉襖領口的紅色圍巾包裹著冰肌賽雪霜的小臉,初冬清晨的霜珠從眉梢滑落,稍一抬眼,長睫微顫,雙瞳立即映出一片水色。
對上她視線的人,無一例外,呼吸一輕。
一時間,客廳的人眼神各異,心思百轉千回。
坐在中間的齊耳短發婦女,明顯是主人,“是馬醫生的妹妹,馬小燕?”
二嫂緊張地口水都快吞幹了,說不出話,下意識點頭。
首長家屬態度友善,指著左邊的簡易單人沙發,“坐下歇一歇,今天正好有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回來看我,家裡人有點多,小石,再端兩杯熱茶過來。”
良馨拖著二嫂走過去,坐進單人沙發。
客廳裡的人表面上收回視線,繼續噓寒問暖話題,但餘光仍在暗自打量良馨。
炊事員送上兩杯熱茶,良馨端起熱茶吹了吹,先喝了一口,察覺不燙,一口喝光,將空杯放回茶幾上,“同志,勞煩再倒一杯。”
這話立馬打斷了表面話題,全都訝異看著她。
炊事員也跟著傻眼,首長家就沒見過這麼渴的客人。
首長家屬:“小石,再倒一杯。”
炊事員回神,忙接過杯子,想了想,又放下,跑去廚房拎了一個竹殼暖水瓶出來,添上茶,等了一會兒,發現良馨只喝了一半,將水瓶留在茶幾邊。
不止炊事員盯著良馨,客廳的人都忘記說話,盯著良馨喝茶。
首長家屬輕咳一聲,“聽馬醫生說,他妹妹是下鄉到臨淮,臨淮是革命老區,解放前到江京得走一天的土路,前些年修公路了,現在過來要不了那麼久了吧?”
“半天。”良馨端起茶杯,遞給三魂七魄少了一半的二嫂。
馬小燕接觸到熱茶杯,一激靈,回了神,再一抬頭,對上七八雙眼睛,緊張得又結結巴巴,“入....入冬了,今天又降溫,穿得少,凍,差點凍壞了。”
“胡阿姨,記得小時候你家門口種著很多蘭花,頭些年不給種,現在政策變了,我特地弄來了蝴蝶蘭的種籽。”坐在良馨對面的女兵,突然插話,手上拿著一個牛皮紙包,遞給胡鳳蓮,“我這兩天放假,陪你一起種上吧?”
良馨一進來就看到折疊落地門窗外,有一個大約有兩百平的院子,正荒廢著,一院銀杏落葉。
“我還發愁院子裡種什麼。”胡鳳蓮笑著道,“後勤部的人來說過,把這鋪上水泥地坪,幹淨利索,我不太樂意,思來想去,也想不出究竟種點什麼,永紅這蝴蝶蘭是不錯,你們還有誰能給我出出其他主意?”
拿著蝴蝶蘭種籽的女兵表情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