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信,都放在一起,每封按日期排好,紙邊已有些泛毛。
他偶而會拿出來,看一看。
謝漼記得,從隴州回來,他再也無法忍耐,不想再等下去,便放縱了自己,欺負了她,那晚她哭求許久,清澈的眼睛被淚水打濕了,謝漼瞧著,既可憐又可愛,反倒讓他愈發情動,更不想放過,便荒唐了一夜。還與她一同睡到日上三竿。
還有這一張,是與她歡愛時,他叫她寫下的字。
寫得歪歪扭扭,上面有他的名字。
……
謝漼看完,又將這些物件一一收納歸整好。
如今回首,謝漼心中只餘無盡的悔。
若當初再耐心些,對她再好些,後來的一切是否就會有所不同……
如果,他帶她一同去濠州了……
還有,那日都已給了她放妾書,那時就該放手了,若她與自己分開,便能避開那場災禍。
謝漼心口突然一陣劇痛,抽搐的麻痺感蔓延開來。
可這點痛,怎及她所受的萬分之一?
休沐日,謝漼在偏房忙碌著。
謝漼吩咐僕人們買了許多物件,紫檀木、藤條、牛皮、羊皮,還有銅質、鐵質的小部件,堆了一地。他著一身素衣,單膝跪地,手持工具,正仔細打磨一根木材。
謝璋晨起後,聽到聲響,循聲找來,在門口看了許久。
見父親如此專注投入,便未出聲打擾。待謝漼忙完一陣,坐在榻上休息時,他才開口問道:“爹,你在做什麼?”
謝漼將一旁的圖紙遞給他。
謝璋接過圖紙,反複打量許久,滿臉疑惑:“……好奇怪的東西,這是用來做什麼的?但怎還有輪子?……難道是椅子?”
謝漼微微點頭。
謝璋想幫忙,謝漼便讓他做些簡單的活兒,比如組裝金屬配件之類的。謝璋雖年幼,力氣不大,但動手能力絲毫不輸謝漼,兩人默契配合,一日功夫,便將這物件製作好了。
尋真既然決定要去參加科舉,那最要緊之事便是確保女子身份不被發現。過去三年,她扮男裝,雖無人起過疑心,但科舉關乎重大,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接下來的日子,尋真在家中閉關準備。天未破曉便起身,開啟全方位的身體強化訓練。尋真還在院子裡吊了個沙袋,日日練拳。運動完,便開始學習。
紀慎落第後,回了書院,放假時會來找尋真,兩人時常交流學問心得。時間就這樣快速過去,轉眼便到了第二年正月。
衙門張貼告示,童生們可以開始報名了。
尋真打算參加科考一事,還沒跟甄淩說。
報名前,尋真將甄淩喚進平日裡備考的房間,緊閉門窗。正值午時,明亮的日光穿透門欞,在地面上投射出點點光斑。
甄淩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愣怔許久才道:“……哥哥,你莫不是瘋了不成?”
尋真自然是做好了萬全準備,慢慢將自己的計劃講出:“淩淩,你放心,我一切都準備好了,幾乎可保萬無一失,考不中就罷了。若有幸中了,倒時,便選一處山清水秀之地,做個九品小官,遠離了京都,便不會有事,眼下,只需過了搜身這關……”
甄淩內心翻湧,消化許久,良久才深吸一口氣,盡管受到了很大的沖擊,但最終還是選擇支援尋真。
她們一路走來,相依為命,如今在同一戶籍,已是親人了。
“好,我陪你。”
“等要考了,你得日日束胸,絕不能偷懶忘了,我每日都監督你。”
尋真搖了搖頭:“我不用裹胸。”
甄淩睜大了眼睛:“……什麼?”
尋真微笑起來:“若連搜身這關都過不去,我又怎能拉著你陪我冒這殺頭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