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 “怎能?”
回去後, 月蘭跪在謝漼面前,想為自己贖身。
謝漼靜默片刻, 同意了,問了問她往後打算,然後讓永望取了身契給她,予她一筆豐厚的銀子,足夠她安度餘生。
謝璋闖進書房,衣袍帶起一陣風,急切地問道:“爹為何要趕月蘭走?”
自謝漼立府後,月蘭便一直照料謝璋起居。
小男孩望著庭院中漸行漸遠的背影, 聲音哽咽:“……那是娘身邊最後一個人了。”
謝漼只淡淡道:“她是自己要走。”
“月蘭常同我講孃的事……”謝璋眼中噙著淚, “她走了,就再沒人跟我說這些了,我不要她走……”
“恆哥兒想知道什麼?”謝漼伸手撫過兒子發頂, “我也知曉不少你孃的事。”
哄完孩子, 書房重歸寂靜。
謝漼開了一壇酒,醇厚的葡萄酒香彌漫開來。
夕陽西下,暮色漸沉, 橙黃的餘暉透過窗欞,給屋內鍍上了一層朦朧的暖光。
心口鈍鈍地痛著, 他斟上一杯酒, 仰頭一飲而盡。
謝漼閉目靠在椅背上, 任由回憶洶湧而來。
過了一會,謝漼起身,走向書架深處,取出一方木匣。
這匣子嶄新發亮,表面一塵不染。
鑰匙轉動的聲音在靜室中格外清晰。
一件一件將舊物取出, 回憶如走馬燈般在眼前閃過。
起初,謝漼不過是隨手尋個匣子存著,後來積得多了,竟成了習慣,得了一物,便會放到裡面。
日積月累,滿滿一匣。
如今倒成了漫長的時光中,唯一的寄託。
這本春宮圖的邊角已有些捲曲,因放久了,紙張也泛黃了。
還有這張圖,上面繪著一把怪異形狀的椅子。
謝漼手指輕輕撫過……那時,為何不應了她呢。
謝漼拿起厚厚的一疊《女戒》抄本,慢慢翻看著,這一小部分,是她在他書房抄寫的,另一部分,足有八百多張,是他赴隴州前給她佈置的任務,她一日都未曾落下。
不過,看久了,謝漼辨出字跡間的細微差別,發現有好幾張,是同一時間抄的,想來她是一時忘了,又怕他罰,一日補上的。
想來那時,她定是邊抄,邊在心裡怨他吧。
謝漼摩挲著那疊女戒,記得那時,她直視著他,那眸子似燃著火。
也記得她坐在身側,手撐著椅面,孩童般的姿勢,呆呆地望向窗外,眼睛那樣幹淨。那時,他在一旁靜靜看了許久。
她每次退出書房,一離開他的視線,便加快步速,還總忍不住打哈欠。他在書房中,聽得清清楚楚。
還有……謝漼拿起一幅人像圖。
謝漼畫了一半,卻獨獨缺了雙眼。
那日,她被他嚇得眼中既驚又懼,瞧著可憐極了,卻瞬時勾起了謝漼心底深處的慾念,想要用力將她拖入懷中,狠狠疼愛一番。卻又怕她因此恨了他,只得忍下。
四日後,她來他院中。那時他在下棋,聽見她的腳步聲,心便亂了,竟連下兩顆白子,她走過來,謝漼心裡一緊,怕自己的失態被察覺,慌亂之下,便直接伸手打亂了棋局。
還有信。
他去隴州,她共寄來五十四封信,去濠州,是三十八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