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忙道:“您方才看到的是一位小姐拿的吧?”
“那燈就剩一盞了,被那小姐買走了!”
“那小姐不光買了鷹燈,還拿了大人您手裡的魚燈。”
“小姐還作了一副對子,聽著極為大氣、精妙呢。”
在京都,哪怕識字不多,平日聽多了文人士子吟詩作對,也被薰陶出了幾分雅趣。那小姐唸的對子,聽著十分豪邁,畫面一下子浮現在眼前了,所以小販便有些印象。
小樓姑娘還作了對子。
範豈便問:“是何對子,你可還記得?”
小販:“好像是鷹什麼天空,魚在水底飛的……”
範豈很想知道,心裡有個鈎子不斷地撓。
他便在攤前站了許久,與那小販磨了小半個時辰,讓小販把那短對子想出來。
小販抓耳撓腮的,心道,這是哪來的書呆,燈不買,竟逼問他一個對子,他哪記得住。
範豈便掏了不少銀錢出來,那錢都可以買十個燈了。小販這才心甘情願,努力配合範豈回想。
八個字,前面是鷹,後面是魚。
小販形容後句,魚在淺水飛,大概是這麼個意思。
範豈便想,有翺、翔、騰、淩……
放在後二字,不合適。
那麼第二字,是動字。
既然是淺水,那麼第三字便是狀字了。
範豈買了那盞魚燈,回去又琢磨了一晚。
得出了好幾版答案。
比如,鷹唳深空,魚翺淺瀨。
但總感覺不對味,這八個字組起來的可能性太多了。
範豈想不出滿意答案,便覺得難受,心裡一直惦記著,時不時便琢磨一番,今日又看到那小販。那小販被他“折磨”過一回,徹底記住了,今日碰見,還特地亮出了鷹燈,問他要不要買。
韋義望了眼窗外,看到一人身影,便激動道:“懷逸,繕之在下面呢,他素來文采高妙,辭賦精奇,不如問問他,這鷹與魚,該如何做對?”
範豈下意識便道:“別——”
韋義也有自知之明,如今兩年過去,謝漼升了官,而且距離科考都過去三年了,那點子同年情誼早就淡了,如今去套近乎,倒有攀附之嫌。
韋義也圓滑了不少:“罷了罷了,咱們還是看舞吧!”
可沒料。
潘競也在這三樓花船定了雅座,這一碰上,韋義的社牛屬性便被激發了。
然後四人便面對面坐在一塊兒了。
潘競明顯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他又是唯一知道內情的,看了看範豈,又看了看謝漼,然後笑道:“小弟,在此恭喜懷逸兄定親了。”
見謝漼的目光投來,範豈只扯嘴笑笑。
四人桌上,只潘競和韋義一直交談,聊些京中趣事,比如有個官員去妓院尋歡作樂,結果被夫人揪著耳朵一路拖拽著回家,淪為都城中的一大笑柄之類的小八卦。
謝漼只偶爾飲酒,看著舞蹈,並不參與交談。
範豈也沉默著。
韋義察覺到好友心情低落,便替好友問:“繕之。懷逸有一對子,想不出答案,可否為他解惑?”
話一出口,範豈便用力抓了一把韋義的大腿,韋義吃痛,嘶了一聲。
謝漼看了眼範豈,問道:“是何題?”
韋義:“便是魚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