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義能理解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若換了他,全家都得燒高香慶賀。王家是什麼家族?那可是與謝家並立的世家!
那王琅便是王家小姐的叔父,去了趟隴州,回來便升了官,從三品的刺史!
更不用說,王家祖上還有好幾位相爺呢!
韋義和範豈家世差不多,在蘇州有點名堂,但放到京都來,那就什麼都不是了。因此兩人在京都做了三年官,都沒升一級。
韋義到現在還是最末等的官,大理寺獄丞,從九品下。
這三年,上下打點花費了不少銀錢,沒什麼用。京都關系網錯綜複雜,裙帶勾連緊密,一有升遷機會,自然優先考慮自己人。
像他們這種外地來的,在京中根基淺薄,即便有才華,也極難融入。
韋義能考中進士,運氣佔很大成分,沒升遷也沒那麼失落,他知道自己的水平。反倒為好友感到可惜,他知道範豈是很有才華的,但在京都,怎敵得過那些靠關系的人。
如此才華被埋沒,實在令人惋惜。
如今,看到他有了這樁好親事,韋義打心底為兄弟高興,平時言語間還經常暗示,兄弟你以後出息了可別忘了愚兄我之類的話。
可範豈自從定親之後,狀態就有些怪異,整日魂不守舍。
韋義就理解為他太高興了。
韋義看向範豈手中的燈,道:“懷逸,莫非要將這燈送給王家小姐?”
範豈一怔,沒有解釋。
韋義心道,範豈真是讀書讀傻了,成了個不解風情的書呆,怎能送女子這般剛硬之物。
兩人一同走在曲江池畔,微風拂面,花香陣陣。
“懷逸,我聽聞那王家小姐是才女,性情柔曼婉約,定喜歡些溫婉雅緻之物。”
“你等會兒還是買些鮮花香囊之類的吧。”
他們朝著最大的一所花船走去,韋義提前訂好了位置,在三樓的雅廳。
中央的胡姬正在表演胡旋舞。胡樂悠揚,鈴鼓與篳篥交織,明快的節奏聲聲入耳。
二人在窗邊落座。範豈將那盞鷹燈放在桌邊。
韋義欣賞著胡女舞蹈,喝著酒。
沉默許久的好友突然對他道:“從仁兄,若以魚與鷹為題,作四言對句。”
“你當如何構思?”
韋義,他這進士中得稍微有點水份,詩賦更是弱項。
這點,範豈是知道的。
“懷逸,你問我啊?”韋義指指自己,笑了笑。
範豈嘆了口氣。
腦海中不由浮現兩年前那天,歲除夜,他碰到了小樓姑娘與一小少年。
那時,範豈便注意到了二人手中的燈。
與韋義分別後,範豈並未回家,而是往小樓姑娘來的方向走去。
果然,看到了一燈攤,尋覓許久,只找到一盞相似的魚燈。
那小販便說:“大人好眼光,這可是我這兒賣得最好的燈呢。今日就剩這一盞了。”
範豈便問:“可有鷹?”
那小販咦了一聲,似是頗為驚訝。
範豈便道:“適才瞧見有人拿了一盞鷹燈,那模樣很是別致,便想買一盞。你這兒沒有?”
見客人放下了魚燈,小販有些緊張,畢竟快收攤了,能多賺一筆是一筆。
做小本生意,自然要記性好、眼尖嘴甜,才能有回頭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