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打算。
她計劃了旅行,毫不吝嗇和羞赧的表達她的愛,體面地、不留遺憾地進行了一次又一次告別。
唯獨把他當成個傻子。
明明答應了他要一起去北京,一起去清大,為什麼要失約?
明明答應了……明明答應了要一直在一起……
為什麼要拋棄我……
江景儒的牙齒死死抵著那枚他提前為自己帶上的戒指,金屬的苦鏽味道在嘴裡漸漸彌散,可依然比不上江景儒心裡萬分之一的苦。
他又想起林昭昭頻繁請假的這一年,想起她的那句“天機不可洩露”。
什麼破天機!究竟什麼天機非要讓他們分離才可以!
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好好相愛,他還沒有為她帶上那枚戒指,他們還沒來得及去自由自在的未來,她怎麼能……它怎麼能……
江景儒想要怨,又不知道該怨什麼。
司機從後視鏡看著少年血紅的眸子,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把油門踩得更死,只希望能早點結束這一單。
來到一中門口,夏柏青和簡芸早就在這裡等候,夏柏青叉著腰,臉緊緊繃著,簡芸蹲在地上雙手交叉,臉深深埋在肘窩裡。
他們列舉了一些林昭昭可能會去的地方,三人分頭行動,江景儒去的是林昭昭家,他敲了半天門都無人應答,直到有鄰居罵罵咧咧地出來。
“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這家人昨天有回來嗎?”
“這家人?”老頭抻著脖子看了一眼,“你說的是林裁縫的那個孫女吧。”
江景儒道是。
“這姑娘不是一週前就把房子賣了嗎?”
“賣了?!”江景儒錯愕地沖到老頭面前,嚇得他向後縮了一步。
“是,是,是啊,我聽說已經在中介掛了很久,只是幾個賣家出的價都很低,小姑娘就一直沒出手,也不知道是遇到什麼事了,一週前突然就賣了。”
老頭想想還是覺得可惜:“我聽說這馬上要改成商業中心,她要是再等等,說不定還能賣個好價錢,如今這點錢就出手,虧咯!”
老頭說完便揹著手悠哉悠哉回房,他後面說了些什麼,江景儒渾然不覺。
老式防盜門在身後重重閉合時,江景儒聞到了鐵鏽的味道——來自指尖被門框劃破的傷口,也來自無名指上那枚因為他的焦慮而咬痕斑駁的銀戒。
他只在腦海裡不停重播那句“她把房子賣了。”
他的那個猜測,他拼命否定的那個可能,在這一刻驟然被證實。
樓道聲控燈驟然熄滅的瞬間,江景儒的冷靜在黑暗中分崩離析,他的眼眸一點一點紅了起來,淚意洶湧而來。
月光穿透他半透明的魂魄,將無名指上的銀戒照得森然發亮。
他變成一縷孤魂,被這枚戒指牢牢箍在原地。
所以,在那些他滿心期待著兩人未來的日子裡,她在計劃著如何離開是嗎?
所以,她瞞著他離開,不告訴他自己的行蹤,想盡藉口拒絕和他通話,就是因為這件事嗎?
所以,林昭昭——
你真的不要我了。
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