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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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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雨還在下,我總會想雲朵也是愛哭的,只是哭太久了,也會累吧?這場雨好像停不下,從那天起,在我的世界裡,雨一直不停,不停地下,我覺得雨滴是不自由的,它的下墜沒有選擇,它的流淌不能選擇,它的消失也是被迫的,自己從前也是這樣的,被一路推著走,直到她的出現,好像有了不同…”

手中的筆從指尖掉落,劉曉雯揉了揉發脹的額角,坐在桌前,堆積的書卷在壓著她,翻開藏在桌子底下的日記本,房間內只剩下筆尖在紙面上摩擦的聲音,她寫下的這些文字,是不願說出口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想幫那個人擦掉臉上沾染的灰塵,她想和那個人並肩而走,她更想那個人的眼裡只有自己一個人。

劉曉雯不自覺地握緊雙手,沒有修剪的指甲嵌入掌心,泛起一陣赤紅,她似不覺疼痛,就這樣任自己陷入情緒漩渦。窗外在下著大雨,雨水打濕了陽臺上晾著的衣服,一股黴味揮之不去,劉曉雯看著那黴斑,好像自己就是這樣的,陰暗潮濕的雨季下,得不到陽光垂憐的黴斑,就連那個人也不再關注自己了,她知道自己的病態,但是,她只想有一個人能一直看著她,只看她。

日記還在寫著,寫到一頁紙都被染上了墨色,和上的日記本,未幹的墨跡模糊了字,她想掩藏自己,即使在日記中,她不想那個人知道這樣的自己。

日記還在寫著,只是換了另一個人執筆,書頁被風吹過,翻動著,翻動著,時間被風翻動書頁,回到過去。

林筱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林筱從前叫做林曉曉,她生在春日,春眠不覺曉,是她姥姥取的名字,她喜歡這個名字,從小到大她身邊所有的人都喜歡她這個名字。林筱不喜歡青春期,青春期的躁動和不安,讓她一直在逃避,逃避什麼呢?對惡意的逃避,好像是她對那段記憶的唯一命題,直到現在她好像還在逃避。

林筱不知道從哪天起,自己的櫃桶裡總會發現一些奇怪的東西,起先是一些小紙條,上面的話語被模糊了,她不記得了可心髒還是密密麻麻地疼,可是鬧劇並沒有因她的不語而停止,火勢不斷蔓延,燒得她好痛,惡意之火將她的課本化為灰燼,她站在門口不敢進入教室,她不想面對那些惡意,她在逃避。

她很怕火,小的時候自己就怕火,所以媽媽走了,寒冷的冬天炭盆裡的火還在跳動,可是溫暖怎麼會把媽媽帶走了呢?林筱也不知道?姥姥牽過她的手,說以後跟著姥姥。她跟著姥姥回到了家,好奇地張望著,與自己家的出租屋不同的大別墅,這房子真大啊!那時的她,只有這個念頭。

林筱的張望被姥姥看在眼裡,握著孩子的手不自覺用力,側頭躲過孫女的眼神,點點水光在眼眶打轉,泛酸的鼻尖,讓她懊悔,為什麼把女兒逼這麼緊,她一直不接受女兒的選擇,不接受女兒的選擇,只是女兒走了,後悔有用嗎?她心想自己能做的只有把女兒留下的孩子帶大成人,這一次她不會去幹涉,她不會做任何幹涉。

林筱翻日記的手頓了頓,看著泛黃的書頁上的文字,笑了笑,自己永遠是拖累,與母親而言是拖累她活下去,與姥姥而言是拖累她去陪女兒,所以她不麻煩任何人,她不敢。她是縮在龜殼裡躲一輩子的人,有一個人拿橡皮擦,擦去了她罩在身上的龜殼,拉著她的手,擋在她面前,說:“林曉曉,名字很好聽!不是你們口中的什麼嬌妻,你們不可以因為一個名字,僅僅因為一個名字將自己的不如意盡數發洩在她身上!”

她說:“春眠不覺曉…”林筱聽到了,她想起了媽媽說的話,曉曉是姥姥取得名字,姥姥應該很愛自己吧?她說得沒錯,我姥姥就是很愛我。

火被熄滅了,留在地上的炭灰,被重新書寫著,林筱是她自己的決定,她想換一個身份去到那個人身邊,日子在一天天地過,她每天都在努力,她想和那個人考上同一所高中,目標很遠大,畢竟被火燎過的竹林還是會被風颳走的,她啃著書,一步一步走到那個人面前。

和記憶中的一樣,那個人還是很好,正午的太陽,不敢與之相望,躲在角落裡窺探。日子一天天過,日記到了末頁,那個人消失了,那段時間,林筱找不到她,日記中寥寥劃下的痕跡,是她也走了嗎?

可能是上天聽到了林筱的禱告,讓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只是那不是她,不是記憶裡的她,更不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她。林筱努力很久才有把握這個學期能和她同班,新學期的分班結果出來了,林筱從開頭看到末尾,她的名字跌落谷底,林筱的心髒在跳動,呼吸卻一滯,林筱所渴求的一切,被變數拆散揉碎。

從那天起,那個人就沒有回來過,林筱任由自己在沙子裡陷落,重力拉扯將她淹沒,她跟著那個人墜落,她想看著那個人,只是那個人的眼裡始終沒有自己,竟然連曾經的她都忘個一幹二淨。林筱很怕熱,文化欄上並排的文章,她看過無數次,她會幻想那個人在看自己的名字,會想起初中時的友誼,幻想只會是幻想嗎?

既然林曉曉被那個人忘記了,那林筱,她一定要記住。所以那天,她鄭重地自我介紹,她故意把纏在那個人身邊的東西支開,她不在乎別人的事情,當賀老師讓她幫忙通知那個叫劉曉雯的人去藝術樓,她下意識感到十分高興,終於能讓她離那個人遠點了,看著劉曉雯,她說不出話,她也想和那個人走在一起,但看到那個人對自己皺起的眉頭,她承認自己害怕了。

她害怕被誤會,所以她加了那個人的聯系方式,其實她早就知道那個人的聯系方式了,之前沒有藉口,這次現成的機會擺在她的眼前,她一定要牢牢抓住機會。綠色的氣泡在白色中格外刺眼,靜止的頭像,凝固的對話,原來自己真的很惹人嫌啊。林筱這麼想著。

她鼓起勇氣,約她出來見面,訊息石沉大海,見到的時候,那個人眼裡都是別人,為什麼呢?

“林筱還是林曉曉,那個人都不會在意的…”未完的句子被淚水打濕,墨色暈開,和上日記本,林筱伏案,夜很長,長到蟬鳴已盡,夜色仍不化,抹不開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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