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膳
夜幕低垂,錢鑫鑫趴在陽臺欄杆上,長籲短嘆,她還在糾結要不要從曉雯身上下手,印證自己的夢,但觸及了她的傷疤,午後的大雨便是結果。她在想,還能從哪個方面打聽到訊息,屋內電話鈴聲響起,錢女士在廚房忙活著應該是沒聽到,她只得把這個想法吞回肚子裡,踩著人字拖慢悠悠地飄過去,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聯系人姓名為黎警官,錢鑫鑫拿著手機看了看,確實是媽媽的手機啊,怎麼會和警察扯上關系呢?
錢鑫鑫帶著這個疑問,按下了接聽鍵,透過的瞬間,傳來對麵人的說話聲,電流聲不穩,讓錢鑫鑫聽不清楚,她隱約聽見一個詞,“爸爸”?真是奇怪,她告訴對方自己不是錢女士,遲遲等不到對面的聲音傳來,她才拿起手機,頁面上通話結束的字眼,讓錢鑫鑫心裡的困惑加深,她拿著手機跑進廚房,對上錢女士無辜的目光,她高高舉起手機,將螢幕對準錢女士的臉,一副刑事逼問的模樣,讓錢女士更加無錯,一股無名火起,抄起水池邊上的鏟子,錢鑫鑫的腦門便與鏟子親密接觸了。
錢女士把沒大沒小的女兒制裁一通後,才擦了擦追逐間熱出的汗,她舉起手邊的杯子,便猛灌一口黑乎乎的液體盡數倒入口中,錢鑫鑫看到錢女士猙獰的面孔,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不行,我實在憋不住了,噗啊哈哈哈哈哈哈…”隨著笑聲的爆開錢女士的鐵砂掌也無情地襲來,錢鑫鑫只能抱著自己負傷的屁股委委屈屈地溜回房間。此時在廚房的錢女士,一口悶掉一壺涼白開,都壓不住舌底的苦味,她吐了吐舌頭,終於知道自家小兔崽子為啥這麼討厭喝這個藥膳了,她居然還一口悶了,她只能認命吃下自己的傑作了。
是夜,錢鑫鑫在床上滾來滾去,還是想不通錢女士怎麼會和警察有聯系方式,她在之後也試過重播幾次,可響個不停的電話忙音讓她放棄這個想法,錢女士因為誤食給自己準備的藥膳,到現在還在生悶氣呢,她現在可不敢在老虎頭上拔毛。話說回來,錢女士之前也說過自己有一個侄子是機關單位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了?可要是親戚的話,為啥不備注侄子之類的,偏偏寫姓氏加職業,很明顯兩人之間貌似生疏的關系。
想著想著,她決定還是不要折磨自己,她深呼吸幾口,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小肚子隨著力道晃了晃,這就要感謝孫財主和劉大款的助力了,這段時間她都不用考慮價錢,想吃就買,兩人平時,也很愛買些錢鑫鑫喜歡的零食來投餵她,她瘦長的身型疑似往橫向發展而去。
錢鑫鑫推開房門,她躡手躡腳地,總有種做賊心虛的錯覺,她踮起腳尖,試圖讓發出的聲音隱在暮色中。人影散亂,月色照亮了屋內的光景,錢鑫鑫意外發現,今日的錢女士睡得格外早。按平日的習慣,此時的錢女士還坐在書桌前看書的,不應該這麼早就睡覺,她抱著這些疑問,放輕腳步地推開錢女士的房門,耳邊啜泣聲在夜色之中更外清晰,她走進後只看到床上人兒淚珠被月光包裹,銀色滑落在枕巾,暗色融進夜幕,今晚的月亮很開心,拋灑的月光很多,照亮了整個房間。
錢蘭瓊睜開雙眼,耳邊似被風吹過,一癢她便想抬手去撓,修長的手剛伸到耳後,便落入大掌中,鼻尖熟悉的氣味氤氳,是皂粉的味道,被歲月帶走記憶中男人年輕的模樣,隨著嗅覺被喚醒,指尖觸到手掌上的繭子,她記得颳得人很痛,每次男人生悶氣了,就拿手上的繭子去刮自己的癢癢肉,她聞到了,她觸到了,她聽到了。
“小瓊,我來遲了。”
錢蘭瓊的淚水早已在嗅到皂粉時洶湧,手掌擦過她的臉龐,熟悉的刺痛,她一個轉身,身後之人似乎沒想到她的突然轉身,臉上的神情帶著慌亂與無措,嘴角翹起的弧度,正是自己覺得男人最找打的笑容。錢蘭瓊一下抓住面前人兒的耳朵,她發誓不把面前這人揪成招風耳,她就不叫錢蘭瓊!
看著他對自己露出諂媚的笑,一如往常般,他就手機很該打,錢蘭瓊沒有手下留情,男人也任她打,等她打累了,就摸了摸妻子的頭,被打得青紫的嘴角勾起寵溺的笑,“都怪我連累了你,小瓊,我們的房子可以著手賣掉了,已經沒有危險了,過陣子,日子就不會這麼難過了,都怪我。”男人低低的聲音在錢蘭瓊的耳中只覺回到了從前,他一惹禍就愛夾著嗓子,和她認錯,以為自己會手下留情,只是他說的把房子賣了,是什麼回事?
正當她想追問時,手中揪住的耳朵散開了,眼前的人被風吹走了,她回到了一片寂靜的黑幕中,靜到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臉上的癢意好似螞蟻在自己臉上搬家,她被這陣癢意撓醒,睜開雙眼,一張放大的面孔正對著她,有經驗的錢鑫鑫一手捂住媽媽的嘴,被撤回的尖叫壓在喉嚨裡,嘴上的手孩子氣地撓著自己,“好癢啊!錢鑫鑫!”
錢鑫鑫看見壓不住身下躁動的人,飛快認慫地跑路,飛出房間之際還不忘給錢女士帶上門。終於能坐起身的錢女士扶著自己起伏的胸口,不忘感嘆自己真是老了,不經嚇,差一點背過氣去,地上吹落的素色在夜霧中格外醒目,她撿起紙巾,手中傳來濕潤感,剛才還想把躲在房間的小兔崽子扯出來,現在看來,還是別了,水漬在枕巾上留痕,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女兒長大了。
錢蘭瓊想象了一下,剛才的場面,鑫鑫撅著屁股橫在她床上,給自己擦眼淚的樣子,忍俊不禁,時間過得真快啊,一眨眼,自己便老了,只是他還沒變。
不過他說的賣房子,錢蘭瓊倒是覺得詫異,畢竟她記的那個房子上沒寫她的名字,還有他說日子會好過點。錢蘭瓊的嘴裡在無聲地說,她說:
“傻子,你走了,讓我怎麼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