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不聽話就恩斷義絕。”……
都城這天的陽光似乎比前幾天還要明媚, 照在人的身上有一分暖意,像是預示著春天就要來了。
薛含桃坐在馬車裡面, 忍不住探出手去接灑下來的日光,默默地道讓春日來的更早一些吧。
孫醫聖說桃木逢春是個好兆頭。
大黑狗對主人的行為頗感興趣,順著車窗也露出一個黑黝黝的鼻子,只是它眯眼嗅了嗅空氣,咬著薛含桃的衣袖讓她將手收回來。
“阿兇,天氣暖和,又該給你洗澡了,不過這些天你沒怎麼掉毛。”她不敢打擾舟車勞頓的孫醫聖, 與阿兇貼著車窗的位置竊竊私語。
大黑狗仍是咬著她的衣袖, 似是對外頭的日光不大喜歡。
這一異常的舉動吸引了孫醫聖的注意力,他捋了捋頜下的白須,問自己的兒子自入冬後都城下了幾場雪。
“只年前下了兩場雪, 到今日兩個多月再無一場雪。”孫大夫不喜歡下雪, 每次下雪便是他為崔世子重新配藥的時候。
說著,他神色間有些許慶幸,今年比往年好多了, 竟只下了兩場雪,剩下的日子全是晴天。
“儋州也是如此, 只下了兩場雪。下雪多了不妙, 太少終也不是幸事。”孫醫聖卻不然, 他活的時日長久,見多識廣,此時指著大黑狗道,“沒有雨雪,天氣幹燥, 你看它便不喜歡。”
提到了阿兇,薛含桃突然醒悟,發大水之前的那幾日,大黑狗也不喜歡太潮悶的天氣。
“醫聖大人是想說,不久後會有旱災嗎?”她低聲將自己的猜想說出來,微有憂慮。
自古天災和戰亂都是平民百姓最害怕見到的,薛含桃半年前才經歷過一場毀天滅地的洪水,心頭的陰影猶在。
她說到旱災兩個字的時候,身體不由瑟縮。
孫醫聖驚訝於小姑娘的敏銳,而當旁邊的兒子告訴他,薛含桃是從樊州逃難到京城後,他的目光異常溫和。
“莫怕莫怕,未必是旱災,都城這裡離水不遠,縱然有了旱情,從河中引水不是難事。”
孫醫聖開口時,語調舒緩娓娓道來,三言兩語便打消了薛含桃的憂慮,見小姑娘放心地和一個黑臉的羅護衛要了一些白水讓大黑狗舔舐,他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旱災未必,但別的就說不定了。
孫醫聖的到來很低調,他們一行人遵照普通百姓的佇列進城,薛含桃又一次看到了那個曾經檢查過她的官兵。
不過,這一次她大大方方地與他對視,那人卻倏然一驚,顯得有些慌張。
一定是因為自己現在的穿戴比之前更名貴了。
薛含桃摸了摸頭上的花樹狀步搖,對一個個葉形金片印象深刻,世子用一粒差不多大小的金子直接買下了那盞玉做的桃花燈,而這些加起來能買上百盞花燈。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將步搖摘下來。
只要忽略了它的存在,感覺一切仍沒有變化。
就比如,她在定國公府的門口看到同樣走下馬車的崔世子,提著裙擺奔跑的速度一點沒有減慢。
純金的葉片互相撞擊在一起,玲玲作響,清越悠長,聽起來彷彿一首樂曲。
崔伯翀一隻手提著紅色的食盒,另一隻手在她跑過來的時候,指腹輕輕撚住飄動的步搖。
葉片搖晃,他的眸光微閃。
如今的桃子越來越誘人而不自知,只是稍稍打扮,鮮活而嫵媚的氣息洋溢,將本來俗氣的金飾也變得靈動起來。
不過,她望著他說話的神態還是少不了一些落不到實處的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