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伯翀端著一碗白粥回來,一顆桃子還呆呆地愣愣地沉浸在無望之中,勺子送到了嘴邊才有反應。
“我,我自己吃。”老實的小姑娘總歸不適應被人服侍,更何況還是崔世子,一瞬間她忘記了難過傷心,結結巴巴地表示可以自己吃,要將粥碗接過來。
然而崔世子像是沒有聽到,他動作優雅地端著粥碗,不容拒絕地將勺子抵到她的唇邊。
拒絕不了反抗不了,那就只好接受。
薛含桃呼吸微頓,自暴自棄地張開了嘴巴。
一碗粥只剩下碗底的時候,屋外傳來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崔伯翀嗤笑一聲,隨後不輕不重地放下粥碗,對著薛含桃說,“聽,你的稽夫子來了。”
聞言,薛含桃臉色驟變,眼中浮現出一分哀求,不能被稽夫子看到自己這般被鎖著的模樣。
“世子,求求你,放開我吧。”
“做錯了事就該被懲罰。”
崔伯翀瞥了她一眼,鐵石心腸,隻身從房間裡走出去,留下薛含桃急切地扯著那些金鎖鏈。
院門很快被開啟,露出稽韶焦急的神色。
“敢問郎君是?我來找薛娘子。”
稽韶望著面前優雅華美的崔世子,眼中露出幾分驚疑,這裡不是薛娘子和她表兄住的地方嗎?怎麼會從裡面走出來一個通身貴氣的男子。
“稽夫子,原來你還沒放棄,”崔伯翀笑的意味深長,“請問你孤身上門,找我家夫人何事?”
夫人!
“郎君…是薛娘子的夫君嗎?”稽韶心頭一震,喉間湧出些失落,薛娘子竟然已經成婚了嗎?
崔伯翀含笑點頭,“是啊,成婚數月,感情深厚。只不過同夫人分開一段時間,沒想到跟前多了些不要臉的玩意兒。”
不要臉的玩意兒,稽韶臉色一白,連忙解釋自己上門是想請薛娘子為家中愛犬作畫,“不過家中愛犬不適,所以請郎君替我為薛娘子道一聲歉。”
話罷,稽韶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慢著,”崔伯翀叫住他,親手摘下那隻驅逐邪祟的面具,遞過去,“稽夫子忘了一個東西,畢竟狗類主人,一隻猧子隨隨便便動下手指就能捏死,為了保稽夫子的命,這只方相氏的面具你還是帶回去的好。”
他的眼神落在稽韶的身上,說不出的輕慢,一個家中父亡只想著逃避的文弱書生,也敢肖想他的桃子。
“這只面具已經給了薛娘子,代表神明對薛娘子的庇護,我貿然取走,恐怕不合規矩。”稽韶深吸一口氣,拱手作揖,“至於我家愛犬,雖然脆弱,但我相信它和它的主人都能福壽綿長。”
接著,他不再猶豫,邁步離開。
“稽韶,稽家次子,因得罪蔡黨門人而不幸落第,父親也被活活氣死。自身難保的人,你卻和我說你能福壽綿長,聽起來,多可笑。”崔伯翀淡淡開口,道神明無用。
稽韶的背影僵住不動。
神明若有用,他一個扮演方相氏的人不會死了父親求告無門。
崔伯翀放下面具,關上了院門。
“神明無用,她只要信仰我一個人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