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吟玉走到燈架邊,拿起火摺子點燈。
白露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心知她在默默忍著的委屈,上前安慰道:“公主,奴去打聽過了,那衛侯雖然性子不好,但也算是一方英雄豪傑……聽說衛侯樣貌俊朗,射禦都很出眾。”
姜吟握著蠟燭的手一頓,問:“樣貌俊朗,射禦出眾?”
白露道:“極其出色。”
姜吟玉問:“那有東宮的太子殿下出色嗎?
白露一怔,沒想到姜吟玉會提太子,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比不上,衛侯怎配和太子殿下相提並論?”
這世間論樣貌最俊美、氣度出塵,君子六藝精通絕倫者,誰能比得上太子
太子殿下是世間少見的奇才,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所著詩詞書賦,為天下文人效仿。聽說太子曾有一副書畫流於市,引萬人競逐。更不論其品性高潔,如清風朗月,令人高山仰止。
這世間又有幾個男兒能比得過太子殿下呢?
白露道:“若是一年前太子殿下沒有受傷,在東宮養病不出,如今朝堂哪裡輪得到衛侯把持?”
姜吟玉對於東宮的太子殿下並不熟悉,只輕聲道:“歇息吧,明日還要早起梳妝。”
夜裡,姜吟玉枕著手臂,望著地上皎潔的夜色。
午後韋皇後訓誡的話猶縈繞在耳畔,姜吟玉抬起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榻邊的嫁衣。
動作聲窸窣,驚動了睡在榻邊的白露。
白露睜開朦朧的睡眼,問:“公主,您還沒睡嗎?”
“我睡不著。”
姜吟玉傾身,濃黑的發自頸窩處柔順地垂下,如一匹迤邐的綢緞。
“我聽聞衛侯曾經有一個美妾,不小心惹怒了他,竟被他用大鼎油烹而亡,我若背叛他,是不是也會遭受這樣的酷刑?”
白露一聽,那點睏意頓時消散,握住姜吟玉的手。
“公主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衛侯對您如此上心,絕不會這樣待您的。”
姜吟玉沒再說什麼,慢慢躺回榻上。
她轉身,看到枕頭邊躺著一枚玉佩,散發著清透的光亮。
這玉佩是母妃的遺物。
她雖然一面都沒有見過母妃,但每每握著玉佩,眼前就好像浮現出了她的樣貌。
若是母妃在,會不會也像韋皇後護著安陽公主一樣,護著自己?
可惜母妃去世得早,在誕下自己後不久,便染疾溘然長逝,留她一個人從小孤零零地在宮裡長大。
她不想嫁給衛侯,不想給人替嫁。
但她也懂道理,知道自己和國家社稷比起來,分量輕若鴻毛。
所有人都盼著她嫁給衛侯,哪怕最後被磋磨至死,總歸她是公主,她理應替大昭分憂。
難道這就是她唯一可走的路了嗎?
姜吟玉知曉王宮後山上有一座地宮,從那裡可以出宮。
她若逃婚,必然會選擇選擇那裡……
可她敢嗎?
姜吟玉腦海中浮現起一個大膽的想法,搖了搖頭,將那個想法壓回去,然而越是不想,腦海中越是反複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