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陳鈺笙02
次日,陳鈺笙起了個大早。
她要好好看看,那個狀告死者爹孃的到底是什麼人。
今日縣衙裡的文書告了假,那些衙役大都只會寫幾個字,徐縣令便讓她暫代了文書的職。
她在一眾衙役和百姓的注視下,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坐下。
到了時辰,衙役將人帶了上來。
一邊是個青年男人,身材瘦小,一條腿似乎有些問題,走路一瘸一拐,身邊帶著個十歲左右的男孩。
另一邊是一對夫妻,後背佝僂著,頭發花白,臉上有深深的皺紋。
“啪!”
驚堂木震得樑上的積塵簌簌落下,徐縣令掃過狀紙上歪扭的字:“黃柏山,張二牛狀告你和妻子錢氏擅自取回女兒嫁妝,可有此事?”
“青天大老爺明鑒!”
說話的是錢氏,她的額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我女兒自嫁給張大牛之後,張大牛一喝醉了酒便對她拳腳相向,哪怕懷了身子也是如此……可憐我那慧兒一味地忍讓,連孩子都沒了,卻沒想到他竟又添了賭博的毛病……他輸光錢財,逼著慧兒拿出嫁妝給他繼續賭,慧兒不肯,爭執之下,他竟活活掐死了慧兒啊!青天大老爺,您要給慧兒做主啊!”
張二牛梗著脖子叫道:“你說的,那都是我哥做的事!如今案子也結了,我哥也給嫂子賠了命,你還扯著不放做什麼?你要縣令給你做主,還做的什麼主?今日我說的是嫂子的嫁妝,你不要攀扯別的!”
不等錢氏開口,張二牛便給徐縣令磕了一個頭,說:“縣令大人,按著大榮律法,外嫁女殞命,嫁妝當由子女繼承,沒有子女,才由父母取回。我那嫂子雖然死了,可她還有兒子呢,她爹孃卻是個貪財的,根本不想著外孫,反倒早早就把嫁妝都取了回去。”
陳鈺笙手底下一邊記著,一邊抬眼瞥了那張二牛一眼。
那案子是去年結的,嫁妝也早就取回了一年,張二牛卻如今才來告。
再加上他看著是個粗人,卻能準確說出律法,看來是背後有人提點。
“你胡說!”錢氏突然直起了身子,對他怒目而視,“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慧兒的!”
張二牛冷笑:“族譜上寫的明明白白,怎麼就不是?”
“那孩子分明……”
“肅靜!”徐縣令抬手止住了爭執。
他對著錢氏道:“你先說。”
錢氏的胸脯起伏得厲害,顯然被氣得狠了。
她人雖然看著憔悴,身上所穿的衣裳卻幹淨整齊,一看平日裡就是個手腳麻利的人。
眼下也是如此,和她一起來的黃柏山一言不發,全都由她作答。
聽得徐縣令說,她緩和了一下情緒,開口道:“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慧兒所生!當初慧兒懷了身子,張大牛對她拳打腳踢,她那六個月的孩子,就那麼沒了……”
說起女兒的遭遇,她淚水漣漣:“慧兒傷了身子,郎中說她這輩子都沒法再有孕了。那張大牛更像是抓住了把柄,說慧兒害得他斷子絕孫,沒幾日便抱了一個孩子回去,交給慧兒說讓她養著。”
“慧兒才失了自己的孩子,見了那孩子,難免傷心。我去看望她的時候,她常常哭泣不止,對那孩子也沒有半分母子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