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圖冊
錢嬸的話說的直白:“嘴上說說誰不會!想學那些大戶人家叫婦人守節,怎麼又不學大戶人家裡把人接到後院裡養著?”
岑冬是個好性子,聽了就只是抿嘴笑。
錢嬸最看不得她這副任人揉圓捏扁的樣子,“哼”了一聲,說起了自己的事。
與岑冬和秀梅都一樣,她也是早年間死了相公,公婆想要霸佔她的地,被她告到了官府,拼著捱了十個板子,將那地搶了回來。
說起從前的經歷,錢嬸的眼中滿是驕傲:“哪怕是到了縣令面前,也是他們不佔理!我狀告公婆是為不孝,縣令判人打我十個板子,打完了板子又將地判給了我,我同他們也徹底斷了親。”
後來錢嬸又嫁了人,相公同樣是個短命鬼,剛成親不過兩年就撒手人寰了。
自那之後錢嬸便沒有再嫁,一直靠著將地租給佃戶收取微薄的租子,和給繡坊做繡活生活。
“錢嬸之前住著的院子年久失修,前兩年塌了一半。”秀梅說道,“錢嬸說自己年紀大了,再找人修房子,又花錢又費力,而且自己一個人住著,萬一哪天摔倒了都沒人知道,不如住在繡坊裡頭,日子還能過得熱鬧些。”
都是苦命的女人,於氏自然知道她們過得有多苦。
她簡單地同二人將月錢說了,岑冬與秀梅一樣,都是每個月一兩銀子,其餘的就看能賣出多少繡品,而錢嬸眼睛不好做不了繡活,於氏便讓她做些掃灑之類的瑣碎活計,就在繡鋪的堂屋裡住著,每個月也是一兩銀子。
錢嬸聽了連連擺手,直說太多了。
“我能有個安身的地方就行,月銀什麼的就不必了。”錢嬸說道,“我一個老婆子,沒兒沒女的,就算拿了錢又能花到什麼地方?更何況我還有兩畝地呢,租子錢已經夠了。”
“沒有光叫你幹活而不給錢的道理,”於氏的聲音溫柔卻堅定,“我是掌櫃,這事我說了算。”
錢嬸見她堅決,只好應了。
安排好了兩人,於氏立刻便拉著她們進屋,教二人如何補嫁衣。
期間周清言一直坐在椅子上看著,並沒有說話。
短短幾日功夫,於氏已經與從前大不相同了。
雖然有時候還是會下意識看向她,但大多數事情,於氏都能夠自己做主,有了自己的主意。
這是周清言十分喜聞樂見的,也是她執意要開一間鋪子的原因。
前世的於氏一直依附於葉明善,沒有自己的想法,也沒有自己的喜好,甚至連所有情緒都藏得深深的,最後鬱結於心,以至於撒手人寰。
周清言不想看著她再走一遍老路。
看著於氏忙得腳不沾地,她輕輕笑了笑,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跑到門口,對著門外的金貴招了招手。
金貴馬上跑了過來,討好地問道:“小姐可是有什麼吩咐?”
周清言點點頭:“你們從前開書鋪的時候,那些來買書的學子裡,有沒有品性端正,家裡又窮的?”
金貴略一回想:“旁人小的不知道,但有個姓馮的小子倒是不錯。”
見周清言挑眉看著自己,金貴繼續說道:“書鋪以前有個規矩,沒錢買書的,可以抄書抵賬,抄兩本可以換一本回去,那孩子每個月都能換三四本,多的時候能換五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