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核桃酪
旬假之後不多久便是旬考,玉春情況特殊,洛安嶽免了他的旬考,但也沒讓他閑著,徵詢了太子妃自己的意見之後讓他跟著國子學中的幾個博士一塊曬書,今天日頭正好,他們便將原本積壓在書房中的書都鋪在外面的木板上,免得太過潮濕被書蟲蠹了。
玉春忙忙碌碌,兩面翻曬,幾個博士忙著核對書目,也不來打攪他。
他忙完一通,蹲在一本書面前認字,身後有個人漸漸靠近,似乎是想撲過來作弄他,玉春卻靈巧地往旁邊一避,蹙眉看著來人。
是個生面孔,但看穿著又不像是普通人家,來人沒撲到他自己倒摔了,便就勢坐在了地上,懶洋洋地抬頭看他。
玉春道:“你是誰?”
魏少澤在國子學裡橫行霸道慣了,這裡頭除了幾個皇子公主他招惹不得,其他時候他就是頂大的霸主,半晌才回道:“剛剛是認錯了人,也沒嚇到你,計較什麼。”
玉春也懶得理他,“我幾時同你計較了。”
說罷還是蹲在一旁看書,只是臨了不大高興地瞪他一眼,魏少澤瞥見他那雙綠眼睛,忽然意識到什麼。
整個上京城,在國子學裡念書,又有綠眼睛的,除了太子妃還能有誰。
雖說太子在朝中不討皇上的喜歡,但到底是太子,也實在沒必要得罪,魏少澤站起身規規矩矩地同玉春行禮道歉:“學生剛剛不是有意沖撞太子妃殿下,還望太子妃見諒。”
他變臉變得倒是很快,玉春脾氣好,也不願意在外多生是非,點點頭道:“我說了不跟你計較。”摳摳裙一叄九&039;四九死六叄一
他有些好奇地道:“今日旬考,你怎麼沒在考試?”
魏少澤道:“學生前些日子已經單獨考過一回,今日也免試了。”
他自報家門:“學生是魏家的,日後殿下若是在學舍中覺得發悶想找人說話了,自來找學生便是。”
魏家,禦史大夫魏青越的兒子。
玉春想起來,見他賠罪的態度十分誠懇,更沒什麼氣好生,只是隨口應道:“我知道了。”
他捧了本書畫冊子坐在樹蔭底下看,魏少澤自討沒趣,也不吭聲了。
蕭景元重擬了摺子遞上去,早朝過後,皇帝著人讓他去禦書房等候。
大太監李瑾奉了茶,在一旁靜靜地伺候著。
皇帝看完奏摺,嘆氣道:“太子啊……你有時候為人未免太過較真。”
“先前你審劉昌的案子,打回大理寺也是無果而終,如今他人都死了,你還要替他翻案不成?”
蕭景元道:“兒臣不曾這樣想過。”
“劉昌罪無可赦,但死得蹊蹺,驛站中更是多了具無名屍首,倘若是有心人加害,必然是因為劉昌當初還隱瞞了些什麼。”
皇帝合上奏摺,身子往後仰了些,“劉昌是朝廷重犯,燕山的從事比你還急,前天就快馬加鞭將摺子送到了朕這裡,那多出來的屍首不過是具乞丐的。”
他將摺子拋給蕭景元,“北地天氣寒涼,夜裡有乞丐進驛站想要偷些東西吃也是常事,打翻燭臺走了水,算不上什麼稀奇事。”
蕭景元開啟摺子,卻並沒有看。
只是打翻燭臺,這火怎麼能燒得這麼厲害。
又怎麼如此湊巧進了劉昌的屋子。
漏洞百出,皇帝偏偏信了,蕭景元起身半跪行禮,“是兒臣行事太過魯莽。”
皇帝並不訓斥他,只是道:“水至清則無魚,太子你在某些事情上,過剛易折,只會讓自己受罪。”
蕭景元垂首,“兒臣知錯,多謝父皇教導。”
皇帝揮揮手讓他起身,“回去吧,劉昌的案子結了也有段時間,就不要再徒費心思在上頭了。”
蕭景元躬身應是,轉過身臉上的敬意瞬間散得一幹二淨,眼底只剩嘲諷。
好一個水至清則無魚。